羽尾。嵐的瞳孔因情緒起伏而聚縮,手指甚至微微顫抖,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饒是徐以年對自己的破命已經不報什麼期待,這會兒見他反應這麼大,也不由得生出微薄的希望。
難道人生轉機就這麼毫無預兆地來了?
“我看完了。”嵐長呼一口氣,從看見的命相中回過神來,“你的命相還是這麼嚇人,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被震撼。”
“……”徐以年皮笑肉不笑,“沒把您嚇死吧?”
嵐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嚇死倒是不至於,嚇個半死還是沒問題的。”
命分三種,白晝命、白夜命,以及最為殘忍詭譎、大邪大惡的兇。徐以年便是徹頭徹尾的兇命。
算命師看的是這三種命的預言,謂之命相。
“我看過數不清的命相,你是我見過最純粹的兇命,沒有一點白晝的痕跡,非常罕見……”嵐不自覺流露出沉迷的神色,徐以年不置可否。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直接,嵐掛了個彎,“命相不一定完全準確,它是對未來的預言,不會決定一個人的未來。況且這次我在你的命相里看見了桃花。”
從十歲那年起,他的命相里除了屍橫遍野就是血流成河,猝不及防聽見這麼柔軟的玩意兒,徐以年下意識重複:“桃花?”
“看樣子已經長了幾年了,在屍山血海裡開著,很小的一片粉紅色。可能是它太不起眼,之前的算命師沒能注意到。”
“徐少主,”嵐溫和地笑了笑,也沒料到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一個小秘密,“你一直有喜歡的人,他對你很重要。說不定他能成為你命相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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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命相難以撼動,即便有一天能在大凶中亮起白晝,也不會是因為那片盛開的桃花。
嵐離去後,徐以年也扭過頭,明媚到刺目的陽光撞入視野,他眯了眯眼。
夏天快到了。
他和鬱槐訂婚時也是初夏。兩人的婚約頗受兩界重視,訂婚宴盛大隆重、賓客眾多。徐以年不擅長應酬,再加上年紀小,長輩們都對他睜隻眼閉隻眼,趁鬱槐忙於交際,徐以年不厚道地溜到了露臺上。
按照傳統,兩人的胸口都覆蓋上了古老的婚契。除了象徵親密關係以外,契約雙方能透過婚契對話。徐以年第一次接觸到這類契約,十分新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人從後環住他的肩膀,親暱地指責:“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兒。”
一簇簇紫茉莉在夜間盛開。徐以年盯著雲霞似的花朵,感覺到另一個人呼吸時的熱氣落在自己耳畔,臉上一燙:“你說過有事可以推給你的。”
“行。”鬱槐看著他通紅的耳廓,心軟成一片,不由自主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的手掌順著少年清瘦的肩線下滑,停留在婚契的位置。
“你知道吧,婚契一旦訂下就沒法解除,你得一輩子和我綁一起了。”
“……”徐以年神色古怪,“你真把我當文盲?我理論學得再差,婚契能解還是知道的。”
“嗯?好稀奇。”鬱槐半真半假地讚歎一聲,眉目染上笑意,“你居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