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眾人落腳在事先訂好的客棧,他和越長歌房間正對,後者第二日便要迎戰八大門派中以修劍而舉世聞名的青慈宗掌門,卻分毫不見緊張,入睡前,越長歌遞給他一個玉質的小瓶子,柔聲道。
“明早服下這個,容貌會暫時易改半日。”
朝燈微微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你容貌太過張揚,現在又沒有自保能力,我無法做到時時在你身旁,自己需多加註意,”他說著,停頓小會後又續言:“若是想,伏仙大會你來便是。”
“好啊,”朝燈接過瓶子:“謝謝宮主~”
“早些休息吧。”
雖說話人聲音還是溫和平淡的調子,被他叮囑的魔修卻笑得眉眼彎彎,似十分喜歡他表露關心,即使干涉到自己生活也毫不介意,窗外一輪銀月高懸,照著天肆夜間也人群熙攘的街道,除卻伏仙大會,天肆最出名的便是正中央一島桃花洲,遠遠望去,月下花洲蔓出雲霞般爛漫的粉紅,朝燈趴在窗前,待實在累了,才躺回床邊入夢。
伏仙大會的第一場便是兩大強者狹路相逢,儘管世人皆知越長歌為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還是有不少人將籌碼壓在青慈宗掌門身上,見他們賭,面容易改得仿若路人的朝燈也跟著湊熱鬧,他考慮後壓了青慈宗,越長歌見他從人堆裡出來,看似雲淡風輕般詢問:“你壓了誰?”
“你的對手,”朝燈絲毫不心虛,沒有半分拿他給的錢去壓他對手的愧疚:“壓你的人太多啦,贏了也分不到什麼東西,索性我就壓他了。”
夜懸的宮主點頭,轉身上了紅絨鋪就的擂臺,對面青慈掌門已等待多時,那人是個出名的武痴,見越長歌現身,連相互行禮的意思都沒有,正正對著面門就是一劍。
全場驚呼,越長歌手指抬攏,在劍鋒快抵達身前時,浩瀚無垠的靈能將那人包圍起來,劍面裂出細小豁口,伴隨對面銀髮蒼眼的修士輕聲誦訣,那青慈人的本命劍當場斷為一截截碎片,口中也吐出了大灘鮮血,強大得令人寒毛倒數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擂臺,一柄通身泛著寒光的利刃被夜懸的宮主握在手裡,蒼色神兵之上縈繞的龐大劍氣使在場凡略解此道的修士面色皆變。
越長歌的劍氣已渾厚至有了實體,與它主人溫潤如玉的性子不同,他的劍氣狠辣又霸道,帶著毀天滅地的強勢氣息,這般恐怖的力量,稍不注意便會使人走火入魔,偏偏夜懸的宮主舉著劍正對敵人胸腔,唇邊滑開的笑意皎皎似月,他對著那毫無反擊之力的修士溫吞道:“陸兄,你可認輸?”
“自然是認。”那劍修苦笑一聲:“本以為我已參透所行大道,不曾想越宮主不僅道在我之上,所走之路也遠遠高於我等榆木,今日能一見宮主的劍意,哪怕要我粉身碎骨,也自是值得。”
“陸兄言過了。”
越長歌收了劍,目光瞟過夜懸的位置,在那兒,黑髮黑眸、相貌普通的年輕男子正衝他搖手。
“好,厲,害。”
那人頂著再平乏不過的容顏,用口型對他念道,一雙烏墨似的眸子彎起,裡邊像是有什麼溫暖的情感流淌而出。
在場所有人看著夜懸的宮主唇邊挑開似有似無的笑意,同先前對峙時凌厲狠戾的模樣截然不同,他彷彿又重新成了名譽天下的正道領袖,青藍的領口邊劃開白色內襯,愈發顯得他容貌清雋出塵,修士們不由自主為他將經過的地方讓步,直到那抹明月似的身影消失在著銀藍道服的修士堆裡,目睹這場戰鬥的人們才得以收回視線。
“壓倒性勝利哦~”朝燈見他走過來,嘻嘻笑笑道:“現在想想,輸在你手上也不虧。”
“你這般說,”越長歌眉目繾綣:“先前可是覺得虧了?”
“再怎麼樣我也是誅魔榜第一啊,打都沒打就被抓,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