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拒絕接受,可真相一直都在,潛伏在你的心裡,終有一天,它會慢慢浮出水面,以近乎殘忍而又客觀的姿態,沉默無言地與你對視。
避無可避。
程池等他說完,頓了片刻,才發現,自己流眼淚了。
她用手背決絕地擦掉了眼淚,一下又一下,很用力,卻也止不住奔湧而出的眼淚,臉頰白皙的面板被擦得通紅。
“是,我不在乎。”她違心地說完這句話,嘲諷地笑了笑:“看起來,她挺在乎的是吧,她能讓你感覺自己像個男人,有本事的男人,嗯?”
她歪歪扭扭地走近了他,本來想甩他一耳光,但是突然,似發現了什麼,她的神色微微有些異動,她的手落到了他的衣領,滋咧一聲,粗暴地拉開,看到他的頸項處,有一道紅口子,上面黏著乾涸的血跡。
程池皺了皺眉,還想再看,許刃卻猛地退了幾步,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什麼時候受的傷?”程池沉聲追問。
“別讓自己難堪了,走吧。”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你回答,我就走。”
“剛剛。”許刃說。
“剛剛…”程池喃了一聲,又迫切地問:“什麼地方?誰弄的?”
許刃閉上眼睛,說了五個字:“床上,她弄的。”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悶雷陣陣,她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果然,是給自己找難堪啊!
許刃站在樓上,看著她的背影,手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他趁著自己還能控制自己,沒有追上去,沒有用力抱住她,說自己好怕,說愛她那句話是真的,說他可能這輩子,可能…
就完了。
許刃深長地呼吸著,平復著心裡那一陣一陣上湧的酸澀與隱痛,默默拿出手機,撥了110。
“我要自首。”他說:“我叫許刃,剛剛殺了個人。”
頃刻間,一道閃電明晃晃地劃過他幽黑冰涼的眼眸。
他彷彿看到命定的軌跡,無論怎樣努力與掙扎,永遠無法逃脫,他生來,便是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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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是在第七天才知道,許刃鋃鐺入獄的訊息。這七天裡,她幹了什麼?
前三天,因為淋雨高燒,一直處於昏睡的狀態,意識迷迷糊糊,並不清醒,第四天,燒退下去,精神好起來,但腦子裡一片空白,反應慢半拍,下午就被朱澹拉著去考了個六級,考完之後和她們去喝酒唱歌,她因為太開心,又醉了整整一宿。
第五天直接睡到了黃昏,女生宿舍樓下,楊靖的騷氣保時捷開著喇叭,按了整整半個小時,終於把程池從床上拉了起來,她隨意地籠了一件寬大的黑色衛衣,懶懶散散地下樓,眼睛因為宿醉的緣故,紅腫得厲害。
楊靖直接將她拉進了保時捷車裡,開著車百碼的速度衝出了學校大門,程池渾渾噩噩地仰靠在椅子上,問他:“找我幹嘛?”
“程池。”楊靖將保時捷停靠在了路邊,然後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遞給她:“你先緩緩,咱們再說。”
程池用力咳嗽了幾聲,將煙推開:“昨兒晚上,抽了七包,嗓子啞了。”
她的嗓子的確啞了,不過不是煙燻啞的,是醉酒之後,哭啞的,說話的時候帶著嘶聲,聽起來挺讓人心疼。
“程池……”
楊靖欲言又止,兀自點了根菸。
程池很耐心地等他抽完,已經到現在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急,什麼都不想在乎了。
“程池。”他又喚了她的名字,他鮮少這般嚴肅正經:“你要挺住了。”
“……”
楊靖又醞釀了很久,終於心一橫,將菸頭戳進菸缸,然後啟動了引擎。
程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