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了門把手上。
銅製的門把手凍得他發抖,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緩慢用力,直到門把手被他壓到壓不動為止。
女童玩偶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歪著頭看著他。
眼鏡男嘴唇發抖,背脊生寒。明明只是開一扇門……明明只是開一扇門!
他猛地一用力,直接就把門給推開了。
顯然飽經風霜的房門發出不堪其擾的吱呀聲,好在並沒有吵醒裡面躺著的男人。
是的,房門裡面躺著一個男人。
眼鏡男霎時間驚喜地瞪大了眼睛,他快速地掃視了一眼房間裡的情況。
這是一間臥室,面積並不大,可能只有七八個平方。狹小的空間裡,除了擺放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小桌,就別無他物。
窗簾拉起,室內十分昏暗。僅僅只是開啟這扇門,空氣中就瀰漫起一陣汙濁的臭氣。那個男人躺在床上,背對著眼鏡男,呼吸平緩,似乎已經陷入沉睡。即便眼鏡男開門時發出了聲音,也沒能驚醒這個男人。
眼鏡男的目光在房間內逡巡著,突然,他猛地定住。
在臥室裡唯一的那張小桌上,放著一本日記本一樣的本子!
眼鏡男欣喜若狂,就要直接邁出步子去拿……
就在此時,女童玩偶說:“五分鐘,到了。”
眼鏡男頓時僵住,他轉身,語無倫次地對女童玩偶說:“不不不……再等一等,就一會兒,我只需要一點點時間……不!不要!!”
玩偶歪著頭,委屈地說:“眼睛。你騙了我……你沒有找到。”
她向他走近了一步,同時抬起了她細瘦的手臂。
玩偶的手臂就是那樣的,光滑、白亮、圓潤,像是人類的面板,可是慘白。現在,那樣的手臂緩慢地伸進了他的眼眶,於是粘稠的鮮血就流了出來,在她的面板上留下血痕。
女童玩偶仰著頭,像是在觀看著自己憧憬的、幻想著的夢一樣,眼巴巴地。可是那雙眼睛,卻讓她失望了。眼鏡後的眼球突起、瞪大,瞳孔散開,充滿了痛苦的血絲。
她把這兩顆眼珠子扔到地上,小聲地嘟囔:“不……不喜歡這樣的了。”
馬尾妹子與槓精恰在此時追上二樓。
女童玩偶歪著頭,看向他們。她的紅裙子與眼鏡男的血液混到了一起。眼鏡男捂著臉,血液從他的眼眶裡流出來,又順著他的指縫流出來。他的嘴裡發出咯咯的痛苦哀嚎,可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他。
馬尾妹子警惕地看著玩偶,而槓精在她與他的身上來回打量。
女童玩偶眼眶裡的玻璃珠子直放光,她小聲說:“兩雙……新的眼睛!”
真像是一個遇見喜歡玩具的小女孩,天真又爛漫。如果地上沒有兩顆被她嫌棄得要命的眼珠子就好了。
下一刻,噩夢重啟。
玩偶店一樓,四個任務者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林檎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而其餘三個人,在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櫥窗裡的展示櫃,看向了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女童玩偶。
眼鏡男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覺得眼睛又開始痛了。
他下意識摸上了自己的眼睛,確認眼珠子還好好地待在眼眶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逃出生天》裡,任務者們的確是不會死亡的,或者說,不會永遠死去。畢竟,只要有一個任務者死去,噩夢就會自動重啟,而死亡的任務者就會復活。
有時候這件事情挺讓人心生畏懼。
一方面,雖然的確會復活,但是死亡的痛苦與絕望依舊殘留在任務者們的心中。真有人類能夠習慣死亡嗎?那應該是變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