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連良下飛機就知道四季雲湖發生的事,面色陰沉,額頭青筋根根暴露,卻沒有立刻返回A市找蘇柔算賬。
不能讓沉月知道這事。
認識唐欣是在一次酒會上,她舉著酒杯的手攥得緊緊,倉皇著臉快要哭出來。
“唐唐,愣著幹嘛,給沉先生敬酒啊!”
他不說話,就那麼看著那張臉,桌上的人頓時心領神會,到停車場的時候,唐欣忐忑地等在他的車旁。
“沉先生,我不是出來賣的,我家欠他們一筆錢……”
他譏諷一笑,哪個小姐背後沒有這些類似故事?
唐欣說她不是出來賣的,賣藝和賣身遲早還不是一回事。
“你等我就為了說這話?”
“嗯,您是好人……我不想您誤會……”
他當然不是什麼好人,那天直接把唐欣帶回去睡了,讓她住在四級雲湖的別墅,吃穿住行無一不是上等,甚至送她去讀A大……
孩子是唐欣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腳,她的自作主張讓他很生氣,但看到與許棠七八分相似的臉,本來準備讓人把她弄到醫院墮胎的話半天說不出口。
也許年紀大了,以前逃避的人和事,在腦海裡漸漸清晰起來,沉連良總想起當初許棠抱著自己的腿苦苦哀求讓她生下孩子的畫面。
他從來都是冷心冷腸的人,那時候卻放柔了聲音哄她:
“……聽話,把手術做了,孩子……以後會有的……”
許棠沉默下來,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了。
他不要這個孩子,以後也不可能再和她生孩子。
他已經不要她了。
當許棠把流產報告單拿給他看,沉連良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拿著匕首使勁戳了一下,很疼,他想糖糖躺在手術檯上時肯定也很疼,他忍不住伸手摸那張蒼白的小臉,許棠卻偏頭避開了。
這些年他陸陸續續找了些女人,五官多少和許棠有些相似,他總是不自覺地被吸引,又很快意識到對方不是,心中說不出得煩躁,打發掉她們,再遇到下一個,下下一個……
週而復始陷入無數次輪迴後,心裡空著的那塊地方越來越大,沉連良覺得自己像頭擱淺的鯨魚,被困在乾涸的沙漠,拼命想找尋來時的路,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甚至怨恨起許棠。
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她和以前的女伴一樣,接受自己給的錢物,彼此好聚好散,他不會一直念念不忘,更不會有半點愧疚。
許棠卻一走了之,用她的眼淚畫地為牢,困住他終生不得解脫。
她瞞著自己生下月月,獨自撫養她長大,母女倆過得那麼辛苦,卻一次也沒有來找過自己。
看著月月和她媽媽那麼相似的臉,他不敢面對這個小女兒。
他甚至不願意見到沉月,每次目光不自覺轉到那張熟悉的臉,就立刻撇開。
他冷落沉月,逃避與她的相處,又希望小女兒生活無憂,蘇柔對沉月釋放善意,哪怕知道不過是用在討好自己,他也會對蘇柔說句辛苦你了。
一年前,沉月擅作主張填報外地大學,惹他勃然大怒,那種害怕甚至是恐慌的情緒鋪天蓋地湧上來。
糖糖離開自己,他們的女兒現在也想離開自己。
他可以肯定,沉月只要去了申城,就不會再回來,她問自己這些年有沒有想起過她媽媽一次,她還說如果有選擇,她根本不想做他的女兒。
沉連良覺得自己應該給這丫頭一巴掌。
這些話是誰教她的?
糖糖是不是也這麼想過?
如果有選擇,她是不是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自己?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是蘇柔,是她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