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殷辭正色勸道,“昔日漢高祖數次被圍山窮水盡也能東山再起,成大事該舍就舍!咱們追隨薛郎心甘情願,在主公危急之時以身報效不過分內之事,絕無怨言!”
……就在這時,薛崇訓忽然抬頭向東南方看了過去,眾將見狀也紛紛回頭。只見遠處的上坡上出現了一排抗旗的人馬,遠遠的只能看見人影看不仔細,所以大家都意外地瞅著沒有說話……很奇怪,背後哪裡來的軍隊?如果吐蕃兵這種時候出現在背後,那也不用突圍了,全部人都鐵板釘釘死定了;如果是唐軍,哪裡來的唐軍?如果從隴右各鎮臨時聚集點人馬頂什麼用?
“大唐的騎兵!”這時忽然一個人高喊道。一聲喊彷彿是提醒了眾人,薛崇訓身邊又有人說道:“確實是唐軍,看那旗幟,吐蕃兵不用那種旗幟。”太遠了看不清字,但形狀還是能看個大概的。
話音剛落,只見那遠處的山野上出現了更多的人馬,沒過一會兒就漫山遍野地湧進視線中。
待前頭的那些人馬靠得近些了,戰場上的人們總算看見了那閃閃發光的明光甲,還有各式唐制兵刃在空中舞動。神策軍將士頓時歡呼如雷,大喊道:“大唐的援兵來了!”
潮水緩緩靠近,距離一里多地的時候前鋒就發動了衝擊,無數的鐵騎揮舞著兵器在草地上飛奔。圍困神策軍的吐蕃兵還沒接敵,軍心就彷彿在轉瞬之間崩潰。援兵衝鋒至戰場便瘋狂地砍殺,吐蕃軍敗績立現,如蟻群一樣向北逃竄。
神策軍東南面的吐蕃軍敗退,很快援兵就接應到過來了。這時只見旌旗飛揚中一員陌生的儒將策馬出列,大喊道:“河西節度使杜暹率軍來援!”
薛崇訓等人也迎了過去,他又喜又意外地問道:“杜使君是如何到此的……還帶來這麼些人。”
只見那杜暹三十多歲的年紀,鬚髮飄逸,面白而方正,使得他身作盔甲也有一股子儒雅之氣。他見到正中說話的薛崇訓便抱拳道:“在下月前從安西都護府調任河西節度使,奉命聚攏河西等地兵力到鄯州集結,正走在半道上就聞訊晉王為防止犬戎和吐谷渾結盟親率一萬餘騎出關,又得到軍令儘快趕到隴右增援,遂奉命前往。我思量之下王爺兵少恐有閃失,便把輜重棄在沿途州郡中,輕騎馳援,就算如此也花了六七日,來遲了請王爺治罪!”
“沒遲,來得實在是恰到好處!”薛崇訓哈哈大笑,“不過也真是太恰到好處,稍稍來遲咱們就玩完了。”
杜暹忙執禮道:“汗顏之至。”
薛崇訓眺望著密密麻麻的人馬問道:“帶來了多少援兵?”
“約三萬騎,因為有些步軍缺馬,為了加速趕路就留在後面了,又從鄯州的行軍參贊王少伯那裡授權得到了隴右騎兵數千,遂一併帶來了。”
薛崇訓道:“北邊又來了大批敵軍,剛才我身陷重圍也沒機會派人去探明人數,交給你了。”
杜暹忙應道,“王爺放心,新來的敵兵交給咱們就成。”
薛崇訓點點頭喊道:“傳令,神策軍撤退休整,此役兵權授河西節度使杜暹全權負責。”
“得令!”
交接了兵權薛崇訓便完全不管其他事,他實在是支撐不住了,特別是此時忽然鬆了一口氣,就像憋著一口氣的氣球破了一般,就彷彿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身上掛的這身盔甲有那麼重,就算騎在馬上也彷彿要把人壓得喘不過氣兒來了一樣。
……
杜暹雖然得到指揮戰役的兵權,但他這回是剛剛和薛崇訓接觸,以前都只是耳聞,因此杜暹也不敢放開手腳蠻幹。反正救駕有功已經到手一個大功勞,他也犯不著冒險,當下便和部將制定了安全退出吐谷渾地區的計劃,與吐蕃軍對峙到下午便護送著疲不成軍的神策軍餘部向東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