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鮑誠十分沮喪地說道:“吃了輕敵的虧,下回有機會再向您討教討教。”
薛崇訓哈哈大笑,“勝敗兵家常事,不必執著。不過壯士確有本事,咱們不論輸贏,這份酬金還是給你,但我想僱你做募兵將校,有馬有糧有軍餉,比跑江湖強,願意麼?”
鮑誠臉上一喜,可還沒等他回答,旁邊那小媳婦卻很不懂禮數地接過話道:“我們喜歡跑江湖,自由自在!”
唐朝的女性地位較別的時代要高,但依然是儒家理念為核心的王朝,男尊女卑是人倫之道,男人說話,女人插話是十分不禮貌的。薛崇訓聽到她這麼說話,心裡也冒出一絲不快。
果然鮑誠十分惱怒,怒視著那女人道:“我是看在同鄉的份上,把你當嫂子照顧著,何曾失過禮數?我的事輪得到你來管?”
女人十分委屈,把憤怒轉到了薛崇訓頭上,瞪著薛崇訓道:“不是說好的,鮑郎贏了才給那錢?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
薛崇訓:“……”
忽見女人的眼眶裡竟然浸滿了淚水,大聲說道:“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我們不稀罕,你走!”
“放肆!”鮑誠大怒,拉了一把女人,將其拉回身後,抱拳對薛崇訓說道:“鄉下女人,沒見識,明公切勿見怪。咱們找個地方細談?您只管放心,旅、隊、火操練我全懂,也能管束得住手下,有機會為國效力我一百個願意,甭管她,她並不是我內人,不過混口飯吃的時候裝的罷了。”
“哦……”薛崇訓看了一眼後面垂淚的女人,心道原本我還以為這鮑誠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為了治娘子的病不惜街頭賣藝,看來世間事並非人們看到的那麼簡單純真啊!
這時女人恨恨地說道:“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為了富貴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嗎?”
鮑誠臉色鐵青,喝道:“閉嘴!不說話能當你啞巴?什麼富貴,我是為國效力,總強過街頭賣藝!你個掃把星,不壞人的正事心裡不舒服?”
“好好,我是掃把星,不拖累你了,你走你的富貴路,我過我的獨木橋,省得遭人嫌棄。”女人說罷淚奔而走,頭上的斗笠也掉了下來,光著頭頂跑進雨中。
薛崇訓看著她的背影,對鮑誠說道:“你先去把她追回來吧,安頓好了,到戶部行轅找我,我姓薛,到時候我吩咐人給門子打個招呼。”
鮑誠道:“甭管她,我和她又沒多少關係,以往只是看在同鄉的面上照顧著,給臉不要,管她作甚?”
薛崇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死要面子才這樣說,當下便說道:“各人家的私事,我管不著,我先回去,明日一早你到衙門裡來。”他想了想,把手裡的金子塞到鮑誠手裡。
鮑誠忙推辭道:“無功不受祿,這個我萬萬不能受。”
“別婆婆媽媽了,官府給你的安家費,應得的,把家裡人安頓好。”薛崇訓說罷便與他告辭,也不想耽擱事……他猜鮑誠馬上會去把那小媳婦找回來,畢竟他們倆一塊兒這麼久了,鮑誠起先的態度應該只是做做樣子,為了臉面而已。
告別了鮑誠,薛崇訓一看夜幕將近,便和三娘等幾個侍衛一起往回走。這時三娘忽然說道:“那個女人真是可憐。”
薛崇訓便隨口說道:“我也很奇怪,她幹嘛沒事給鮑誠難堪?男人得了份好差事,以後她也不用風吹雨淋的不是。”
三娘冷冷道:“郎君難道沒看明白?”
“明白什麼?”薛崇訓有些好奇地問道。
三娘冷笑道:“郎君、良人……可以同患難,不能同富貴。那女人看得明白,要是剛才那姓鮑的有了錢,又有了一份衙門的正當差事,別說能像以前那樣成天陪著她,會不會拋棄她也難說。”
薛崇訓不禁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三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