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冬夜,楊氏煎熬地睡不著,推了推身邊的丈夫:“睡了嗎?”
謝三老爺嘆了口氣。
楊氏就知道,丈夫也在發愁。
“萬一,萬一陸濯真的救不回來,咱們畫樓怎麼辦?”楊氏一開口,眼淚就流了下來。
謝三老爺心痛道:“能怎麼辦,既然已訂婚約,便是陸濯死了,她也要嫁過去。”
謝家不是周家,姑娘們各個都要守禮守節,不能失信於人。
楊氏一聽,哭得更大聲。
謝三老爺心裡何嘗不難受?可家裡老爺子做主,就算他想替女兒爭取,老爺子也絕不會同意。
就在謝三老爺準備哄哄妻子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丫鬟哭得撕心裂肺:“老爺夫人快起來吧,太傅他,他不行了!”
謝三老爺如遭雷擊,緩過神來,已經淚流滿面,哭嚎著下了床,隨便披上外袍,連床上的妻子都顧不得,失魂落魄地朝謝老太傅的院子跑去。
楊氏呆坐在床。
作為兒媳,她與謝老太傅很少有單獨見面的機會,平時除了行禮也沒有說過什麼話,相處的少,自然談不上多深的感情。就像今夜,聽聞謝老太傅的噩耗,震驚過後,楊氏心中竟然竄出了一絲希望。
謝老太傅死了,一家人要守孝,與陸家的婚事自然就要耽誤下來。
如果這期間陸濯身體好轉,楊氏樂得嫁女兒,如果陸濯再也醒不過來,陸家但凡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麼正派知禮,都該主動登門提出婚事作罷,而非強求她如花似玉的女兒嫁過去替一個死人守寡吧?
楊氏咬了咬唇,不孝地希望謝老太傅是真的不行了。
等楊氏趕到正院的時候,還沒進門,先聽到了丈夫的悲號。
楊氏暗喜,不過很快又被丈夫的哭聲感染,想到謝老太傅的德高望重,眼淚便也掉了下來。
翌日早上,謝家派人向英國公府報喪。
陸家這邊,正在商議將婚期提前幾日,給陸濯沖喜的事。
藥石已經指望不上,沖喜是一家人能想到的最後一個辦法。
自家這樣的情況,英國公夫人已經想好了,由她與丈夫去找謝老太傅商議,沖喜若成,謝畫樓便是陸家的恩人,陸家上下絕不會讓謝畫樓受半分委屈。若沖喜無用,待陸濯入土為安,她會做主放謝畫樓歸家,不會耽誤一個妙齡姑娘。
沒想到,陸家這邊剛商量好,英國公夫妻尚未登門,謝家先來報喪了。
這下子,英國公夫妻更要登門弔唁。
到了謝府,英國公夫人看到了哭成一片的謝家晚輩,謝畫樓也跪在其中,一身白色孝服,哭得悲痛欲絕,雙眼都腫成了核桃。
視線所及,一片白孝。
英國公夫人突然想起了她死去的三個兒子,再想到家中奄奄一息的長孫,英國公夫人身形一晃。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