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山竹樓那邊,青衣小童剛剛在小鎮酒樓與朋友吃過了一場送行酒。
粉裙女童坐在小竹椅上嗑瓜子,發現他好像有些意興闌珊,便問道:“沒跟你那個御江水神兄弟喝盡興?還是酒水錢太貴?”
青衣小童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竹椅上,雙手託著腮幫子:“江湖事,你不懂。”
粉裙女童伸過手,給他倒了些瓜子,青衣小童倒是沒拒絕。
之前那個黃庭國御江水神,透過青衣小童,順利得到了一塊價值連城的太平無事牌。然後得了黃庭國朝廷禮部許可關牒,離開轄境,過關大驪邊境,拜訪落魄山。
青衣小童帶著那個最要好的江湖兄弟,逛了不少地方,粉裙女童估計這傢伙沒少在那水神面前吹牛皮。
青衣小童嗑完了瓜子,一陣愁悶哀號,一通抓耳撓腮,然後瞬間平靜下來,雙腿筆直,沒個精神氣,癱靠在竹椅上,緩緩道:“江河正神,分那三六九等,喝酒的時候,我這個兄弟說在來的路上,見著了鐵符江那個品秩最高的江神,很是羨慕。就想要讓我跟大驪朝廷美言幾句,將一些支流江河,劃入他的御江轄境。”
“那他給你打點關係的神仙錢了嗎?”
“沒呢。”
粉裙女童眼神古怪。
青衣小童瞪了她一眼,惱火道:“可不是我這兄弟小氣,他自己說了,兄弟之間,談這些銀錢來往,太不像話。我覺得是這個理兒。我現在只是愁該進哪座廟燒哪尊菩薩的香火。你是知道的,魏檗那傢伙一直不待見我,上次找他他就一直推託,半點義氣和情誼都不講。咱們家山頂那個長了顆金腦袋的山神,說話又不頂用。郡守吳鳶,姓袁的縣令,之前我也碰過壁。倒是那個叫許弱的,就是送我們一人一塊太平無事牌的劍客,我覺得有戲,只是找不到他啊。”
粉裙女童嗑著瓜子,小聲問道:“就算找著了廟,你有那供奉錢嗎?”
青衣小童有些底氣不足:“那個許弱,不一定跟我收錢的。你看許弱跟咱們老爺關係那麼好,好意思收我錢嗎?實在不行,我就先欠著,回頭跟老爺借錢還給許弱,這總行了吧?”
粉裙女童難得發火,怒道:“你怎麼回事?!怎麼總惦念著老爺的錢?”
青衣小童嘟囔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有什麼稀奇的,誰還沒有個落魄的時候。再說了,咱們這兒不就叫落魄山嘛。得怪老爺,挑了這麼座山頭,名字取得不吉利。”
粉裙女童更加生氣:“這你都能怪到老爺身上?你良心是不是給狗吃了?!”
要是換成其他事情,她敢這麼跟他說話,青衣小童早就火冒三丈了,可是今天,青衣小童連生氣都不太想,提不起勁兒。
就在此時,最近一年已經極少蒞臨落魄山的魏檗,出現在道路上,緩緩走來。
青衣小童一個蹦跳起來,飛奔過去,無比諂媚道:“魏大正神,今天怎麼得空兒來我家做客啊,走路累不累,要不要坐在竹椅上,我給你老人家揉揉肩捶捶腿?”
魏檗伸手按住那個傢伙的腦袋:“一邊涼快去。”
青衣小童雙手抱住魏檗的一隻袖子,結果被魏檗拖曳著走向竹樓後邊的池塘。
粉裙女童搖搖頭,實在是丟盡了自家老爺的臉。
魏檗蹲在池水清澈見底的小塘旁邊,那顆金蓮種子已經開始抽芽。
青衣小童蹲在一旁:“魏老神仙,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魏檗凝視著那顆極其珍貴的種子,畢竟是道家掌教陸沉在這座天下的“遺物”之一。這也是神水國國祚斷絕那麼久,卻依舊藕斷絲連、氣數未盡的根源所在,更是他魏檗盯上了鐵符江那個江河正神楊花的理由。作為神水國僅存的神祇餘孽,在當年那場浩劫中,魏檗能夠逃出生天,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