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不說話。
方榮圃中好悻悻的先走了。先是心中不免帶著些憤恨,後頭仔細琢磨,實在不知為何她不假辭色,自己卻處處只覺風情,像是騷到了骨子裡……
待方榮圃走遠,朱沅回過頭來看著巷口:「誰?」
一個修長的身影逆著光走來,朱沅漸漸的看清他的臉,是戚雲淮。
她嗤笑一聲:「不料戚公子清閒至斯,有空來管我這樁閒事?」
戚雲淮神色不似往日淡然,他沉著臉看了朱沅一眼,答非所問:「我原先以為你不得己才使些手段,卻不料你當真是生性歹毒,他又何處犯著你了?」
朱沅自若的道:「你說什麼歹毒?我卻不知。我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戚公子可不要隨意冤枉。」
戚雲淮見她無恥不認,也不著惱,又問道:「心中有怨便出手,你沒有顧忌麼?若事有敗露,你如何自處,你的至親如何自處?」
朱沅皺起眉,覺得戚雲淮很不對勁。他並沒有嫉惡如仇,也沒有鄙夷輕視,倒像是真的……求教?
她知道戚雲淮大約受的都是君子教育。即便不是以德報怨,那也是待人寬厚,得饒人處且饒人。
於是笑著道:「怎麼,戚公子倒想向我這般眥睚必報的小人取經了?」
戚雲淮看著她沒有說話,面上突然現出一抹憂傷,淡得像霧一般,瞬間便散去。
卻被警惕的盯著他的朱沅看入眼中,她突然就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敗露會如何?不過一死。若不狠毒些,許是下場比死還難受呢……」說著又露出抹詭異的笑:「況且,不讓它敗露不就好了?便是戚公子你,又有何依據來指責於我?」
戚雲淮抬頭看向天空,從巷子裡看,天空都是狹小的,一群大雁排成隊掠過。
戚雲淮輕聲道:「便是你的至親,你也下得去手嗎?」他原本是猜疑朱臨叢當時臥病是朱沅所為。
不想這話聽到朱沅耳中,卻是另一重意思,猛然一下擊中了她的心房,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晃動了一□形,倚在牆上。
戚雲淮眼尾掃到她身影,忙低頭來看,見她面色不好,忙走近了兩步,以手虛扶:「怎麼了?」
朱沅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乾淨而修長,一定沒有染過血。
她一把推開:「為什麼下不去手?相互關愛,才是至親。僅憑著一點血源,便一定是至親了?」
戚雲淮站直了。目光幽深的望著她。
他心中很茫然,很紛亂,不想歸家。他看出來朱沅今日也不對勁,於是他說出了自己也疑心聽錯的一句話:「這裡離西郊很近,有個羌西牧場,去縱馬散心麼?」
朱沅直到騎到馬上,也不知自己為何跟了他過來。
戚雲淮給她挑了匹溫馴的母馬,又跟她講了些要領。如果不用騎得姿態優美,不用追求速度,僅僅是碎步小跑,騎馬倒並沒有什麼難的。
深秋的風已有些冷了,無遮無掩的騎在馬上一吹,便被迅速的帶走了所有的體溫,朱沅卻只覺得痛快,抬手拍了拍馬,想催它跑得快些。
戚雲淮從後頭驅馬趕上來,溫和的道:「你初次騎馬,慢著些好。」
他體貼的沒有縱馬先行,而是控制著速度和她並駕齊驅。
朱沅不想做個好人,也做不了好人,但是卻覺得像他這樣的好人也不錯,要緊的是,戚雲淮看她的目光十分乾淨。
兩人默然無語的跑了一陣。
一地枯黃的野草,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澤,廣闊無邊的天地,這空曠洗滌著人心。
朱沅心頭的鬱結慢慢散去,她一路在心中默唸,用那句話說服了自己:「相互關愛的,才是至親。」
她漸漸兒露出個笑容,側頭對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