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又哦了一聲。
蕭源悶了一陣吭吭哧哧的道:「我爹管不了我的,我的事自個做主。」說完了不等朱沅出聲,搶著道:「你可別再『哦』了。」
朱沅:「嗯。」
蕭源:……
這樣雲遮霧罩的,他簡直要暴走了,緊抿著唇,兩隻手緊攥成拳,就想不管不顧的將所有的話都說明。
他情緒在迅速的聚集,像火山即將暴發,巖漿都湧到口子上來了,朱沅溫柔的道:「我都知道了,沒有誤會你,夜深了,天寒地凍的,你快些回罷。明兒一早我也要入宮,也是耽擱不得。」
蕭源:……
要不要這樣啊?要緊關頭給人柔柔的撫摸一下,把他一肚子的勇氣都給塞了回去。
他也確實被轉移了關注的重點:她現如今可不是在家嬌養的千金,而是要入宮服侍人的,委實熬不得夜了,明日站在沈娘娘身邊打呵欠怎麼辦?他也特意打聽過,這沈娘娘就是個瘋婆子,犯在她手上為難沅姐姐怎麼辦?
他一下就揪心了,利索的站了起來:「好,我這就走,你好好歇著。」一邊說就一邊往外走,終是捨不得,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走了出去。
朱沅只覺得他這一眼裡,實在是透露著些憋悶和委屈。她想著想著,忍不住咬住了唇,浮上了一絲自己都尚未察覺的笑意。
蕭源機械的翻了牆過去,總覺得一拳落了空,雖然說都解釋過了,但他怎麼就那麼落不到實處呢?
隔著高牆,兩個輾轉反側的人,兩種心情。
第二日一早,朱沅便同錢怡告別了柳氏等人,再度入宮。
沈娘娘將兩人叫到面前,問了問外頭的情形:「……我小的時候也是去過通寶大街的,那條街上有個姓左的,做的糖人好看又好吃!」
錢怡立即道:「回娘娘的話,是呢!昨兒沅姐姐也是請我吃了糖人,還說這糖人左是極有名的傳家老手藝了。」
沈娘娘對她的態度明顯就是有些淡淡的了。
朱沅笑著扯開話題:「娘娘身上這料子可真是好看,臣女竟從未見過。」
這顯然是撓著沈娘娘的癢了:「別說你了,就是我,在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沒見過。這是薛氏繚綾,向來只傳於人耳,難得一見真容。也是太子費心搜羅,竟是未先告知,暗地裡替我製成了衣裙。這孩子,若讓我自己來定個樣式,也不至糟蹋了這料子。」雖然是埋怨,但確實是對太子的孝心滿意。
這料子也確實好,比之普通繚綾的素白色不同,如煙似幻,整個江南的j□j都似氤氳其中,布料輕輕一抖,就是流光如水,號稱是「天上取樣人間織」,太子搜羅也確實不大容易了,就連錢怡家之鉅富,又行的是買進賣出之道,這也是頭一回見。一時都不禁嘖嘖稱奇。
太子搜了六種顏色,替沈娘娘制了六套衣裙。沈娘娘到底也是個女人,又怎麼會不愛美,自然是十分喜歡。
轉眼到了小年,外命婦都要入宮來向各宮主位拜節。
皇后娘娘在仁睿宮升座,下方各妃嬪俱按份位依次坐下,各外命婦按品級在殿中依次排列,向宮中各主行大禮。
戚夫人也在此列,並且以她的品級,只是僅次於幾位王妃。所列位置十分靠前。
她咬了咬牙,一絲不苟的行著大禮。待禮畢,又必須態度恭敬的站著聽皇后說話,待皇后說罷,各宮主位亦有言語相贈。
沈娘娘才一開腔呢,戚夫人就覺得心裡不舒坦,她抬眼打量沈娘娘——比起以前混混噩噩的樣子,自然是大不一樣。人精神了許多,又有了活力,那身衣裙——是繚綾?
戚夫人眼利,看出同一般繚綾不一樣。
尋常繚綾,就是如同煙霧一樣的白底,上頭又起著白花。有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