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素仍是擔憂:「便是她成了事,能否信諾不將姑娘說出去?牽扯進去總是不美,令人說嘴。」
朱沅嘆了口氣:「你們凡事多思,她若成了,只怕恨不能從此不與我相見,必要將事捂得緊緊的,擔心走漏訊息的,是她才對。」
含素想了一陣方才明白:「正是,裝神弄鬼的,越少人知,她這位置才坐得越穩。」
旋即又慚愧道:「姑娘說得不錯,原本我們該替姑娘分憂,不料卻不能事事想在姑娘前頭,反倒要姑娘解惑……」
話音一轉,她又嘆道:「還記得從前,姑娘還常需婢子出主意,這一恍眼,姑娘這眼界行事,婢子都看不明白了。」
兩人姐妹一般長大,含素向來是比朱沅更老成些,如今朱沅兩世為人,自然不同了。
此時聞言,不由心中一跳,左右一想,這兩人對她情如姐妹,就算看出些破綻,只要她還是朱沅這個人,倒也不必疑心她們對她不利。
秦卿卻是一路跟著,見這主僕三人進了朱家院子,這才安心。
這一片都是官宅,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來住個三兩天,耍個江湖把戲唬人的。
便不是,且看那門房對這位姑娘熟稔的態度,到時叫官差押了這門房問話,順藤摸瓜,也就曉得這姑娘身份了。
朱泖撐著腮出神。
鳳歌上來提醒:「姑娘,咱們要去上房看老爺了。」
朱泖一驚,卻沒起身。
過得一陣,她看著鳳歌,喃喃的道:「你說朱沅,是不是像變了個人似的?」
鳳歌笑道:「女大十八變,大姑娘變了,咱們姑娘自是也變了。」
朱泖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朱沅還是朱沅,但的確有什麼地方變了。
從前朱沅雖然會穩穩的壓著自己一頭,但她處處留有餘地,有時還會主動相讓。
但如今,她半絲虧也不吃,行事狠辣。
想到那一夜一匣子的針,朱泖又一陣肉緊:這不是從前的朱沅做得出來的!
甚至昨夜,爹爹的傷,她也疑心是朱沅動了手腳……只是口說無憑,嚷嚷出來誰會信她?只怕還會招來朱沅的報復。
大夏天的,朱泖只覺身上發冷。
朱臨叢趴在床上,吩咐賈氏:「拿筆墨來,我要給方大人寫信,給母親寫信!」
賈氏看了一眼柳氏,不敢動作。
柳氏呵斥道:「都成這樣了,還不消停!你寫信做甚?」
朱臨叢道:「你這潑婦,這事豈是你攔得了的?我自是要寫信給方大人,請媒人,換庚帖,不能拖延。你不主事,自請了母親過來做主。」
柳氏冷笑:「這滿屋子的婢女婆子身契全在我手頭,你且看看誰敢予你送信?我說得出做得到,誰送了,就賣誰。男子賣去挖礦,女子賣去窯子!」
朱臨叢暴跳如雷,橫手一掃,將床邊的杯盞掃落了一地,不慎又牽動腰傷,痛得直嘶氣。
柳氏鎮定的令人進來掃了,絲毫不為所動。她漸漸兒發現了,做賢婦勞心費力,如今做個潑婦,反倒痛快了。
正這時,朱沅和朱泖連袂而來。
朱沅坐到朱臨叢床前的凳子上,休貼的問道:「爹,你可覺好些?」
朱臨叢正好拿她撒氣:「你這不孝女,若不是因著你有意撒手,我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也是不信。朱沅是他從小看大的,雖然他平時多疼朱泖一些,那也是愛哭的孩子有奶喝,要憑真心,朱沅為人大方,眼界寬,心善孝順,比朱泖要強許多。
朱沅似被這話嚇到了,默默的眼淚四流。
柳氏十分生氣:「那有這樣埋汰自家女兒的?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你正值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