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前頭的馬車,後頭還跟著三輛規格小一些的馬車,想來是從人所坐,方夫人和方榮圃對於沈娘娘的從人自然是沒多少敬畏之心,平靜的打量著。
正這時一陣北風颳起,吹得車視窗的棉簾子高高的揚了起來。
方榮圃無意的往裡一看,不由得全身一僵。
是她!眉目淡然,風流內蘊,壓也壓不住的艷麗。
方夫人也是留意到了。待到車馬全部行過,她側臉看了看方榮圃呆滯的樣子,皺了皺眉:「原先嫌她,這會子又看得出神作甚?」
方榮圃驚訝的轉過臉來:「孩兒幾時嫌過她?」
方夫人哼了一聲:「她就是朱家長女,原先娘親曾想把她說給你為妻,結果麼……」說到這裡,又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方榮圃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方榮圃這會子真是失魂落魄了,滿心滿眼的全是三個字: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
方夫人先還不當一回事,後頭回了家,秦卿迎了上來:「母親,相公。」
方榮圃等她喚了第三聲方才回過神來。
方夫人就覺著很有些問題了。
秦卿這狐媚子,打扮上是很有一套的,幾乎是日日都要翻了新花樣出來。方榮圃每回都是要打量好一陣。
方夫人往常那都是要唾棄的:也就是這樣眼皮子淺的,驟然掉到了福窩裡,就抖起來了,日日穿新衣!真正有幾分底蘊的,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那也是落落大方的。
可是今日方榮圃明顯目光遊移,並沒仔細去看秦卿。
方夫人將這一路來的事兒捋過一遍,心中就有了數。不免對侄女殷舜美感嘆:「看來當年也就是差了一步了,要讓你表哥見著了那朱沅的面,他自然就折服了,還有秦卿什麼事?今日他無意見著了,可不就跟失了魂似的?」
秦卿實在是方家的一大恥辱,自打她入了門,方夫人都有好一陣沒臉出門應酬。想起來就是心頭大恨。
殷舜美是翻年就要歸家去待嫁的,為了從方夫人處多撈些添箱,自然是萬事附合著她說:「可不是麼!關鍵就是表哥不願意。其實朱家當時也就是擺一擺姿態,咱們家這樣好的人家,他們豈有不願意將女兒嫁過來的?」
方夫人是越想越恨,停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要能將朱家這丫頭也娶進門來就妙了……」由著她們兩爭風吃醋,秦卿可還有什麼心思來嘔她這個婆婆?只怕兩頭都要爭著討好婆婆才是。最好是能將秦卿這賤胚鬧到失了圃兒歡心,休下堂去才好。
殷舜美都不由驚訝的張大了嘴:「這,不能罷?怎麼說朱姑娘也是官家千金,怎麼能做妾?」
話說到一半,她看了看方夫人的臉色,馬上轉口:「不過依他們家的門弟,原也不夠資格做表哥的正妻。」
方夫人笑了笑:「誰要她做妾啊?她若是來做妾,秦卿不就壓著她了麼?還鬥什麼?我是想著,讓她進門來做個平妻1,這不算是辱沒了她罷?」
殷舜美拿帕子掩住了唇,著實的吃了一驚。這平妻,也只有下頭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商賈人家才時興。家中一個正妻侍奉父母,外出經商又娶一個平妻。正妻平妻雙方興許一世都不見面的,就這麼兩頭大。正經的官宦人家,是絕少這樣的情形的,唯有在兼祧兩房的情形下,才會每房各娶一名妻室,這正妻和平妻之間,也就相當於堂妯娌了。
方夫人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方夫人看殷舜美的神情,笑著端起茶來抿了一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沒經過事。真正令人稱奇的事你還沒見過呢。光想想,自然是不容易了,真真動手去辦了,其實也都不是很難的。」她一邊這樣鎮定自若,成竹在胸一般的說著,一邊就在心中盤算,要如何拐幾個彎,求到皇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