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朱臨叢這樣的公公……柳氏一想,心裡就犯噁心,待到沉哥兒娶媳婦的時候,朱臨叢死了才好!
這麼一想,臉色就有點難看。
胡氏看她臉色,笑容微滯,只好換了個話頭,說起這燕山景緻來。
柳氏回過神來,心知失態,忙興致勃勃的附合,過得一陣,話題才又繞回到楚昭身上來。
「……這孩子的爹孃生前樂善好施,處處結了善緣,是以他們因故去世後,族中之人也樂意維護,他們家原先是做香料、頭面飾物的,大頭都在湖州,但燕京也有十來間鋪子,先前都由族人操持,近年才漸漸的還到他們兄弟仨手中。」
柳氏自己孃家就是商賈,但柳家也就在蘇江算得上一富,像胡氏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在燕京也有十來間鋪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柳氏不比常人瞧不上商賈之道,心下先有了幾分滿意:「這麼半大點孩子,就要打理這些買賣 ,也實屬不易,可見他的能幹了。我像他這般大,家父說起買賣來,聽也聽得一頭霧水呢。」
胡氏又笑道:「其實也不必他事事親為,左右管好幾個大掌櫃便是,都是經年的買賣,現成的道道,不消費多少心思。他們兄弟仨,倒還有閒瑕念書,只說來年下場去試試,考不上也捐個官身。」
捐的官兒大多隻是個虛職,並無任何實權,但也有一門好:身份上來了,不必像旁人一般見官就拜,甚至還能平起平坐。
柳氏聽了更是喜歡,只恨不能當場拍板,連做女官也不必考慮了,做完女官到底還不是要尋戶好人家?到那時年紀也大了,年紀相當的恐怕也難尋。雖有女大三抱金磚之說,那也是對男子而言妻子年長更賢淑體貼,對女子而言卻未必是好事,嫁個年紀小不懂事的,不知道要多費多少心思呢。
這麼想了一通,心裡雖願意,卻也不能聽胡氏說什麼就是什麼,還要細訪才好。
胡氏該說的都說了,轉而問起朱沅來。
在柳氏眼中,朱沅自是無一處不好。原先她曾嫌朱沅跟著她學了些銅錢臭,但這數月看來,朱沅也沒這些毛病了,行止之間落落大方的,柳氏真心覺著不是她王婆自誇,而確實是朱沅比起尋常官家姑娘來,半點也不差,尤其是與謙霞縣主往來之後,更沾了些貴氣,彈琴下棋,調脂弄粉的一樣不差。於是柳氏雖還記得自謙,到底隱隱的透著些驕傲,將朱沅誇了一通:「……是家中最大的,極有主見,又大度,有了她,下頭她弟弟、妹妹我都省了不少心思。」
胡氏聽得連連點頭,她本已經曉得些朱沅的行事,又見過樣貌氣度,心下滿意才來攀這門親事的。
柳氏滿面春風的回了家。
朱沅正在庭中逗著沉哥兒、灃哥兒玩耍,灃哥兒近來也與她親近許多。
她一抬眼,見柳氏神色,便知她是極滿意的了,柳氏卻不同她多說,接過宵紅送來的茶喝了半盅,往庭中擺放的一張搖椅上頭坐下:「走了這一日,腿也酸了。」
朱沅好笑的上去給她捶腿:「辛苦娘親了。」
柳氏嗯了一聲,笑看著她:「兒女都是債啊。」話是這麼說,這債她背得卻很甘願。
第二日就挑了王五往湖州去細訪。
朱家三個管事的男僕,王五,孫於,白路。朱臨叢最喜歡用白路,王五素來出不了頭。
但這一陣子,朱沅有心給王五體面,他也就站到前頭來了。
這次好容易得了這麼件要緊的差事,王五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將這楚昭訪個底朝天,當即背了個大包袱預備出門。
湖州離燕京不算遠,在燕京往南去。騎馬快則四日,慢則六日。比起些遠嫁到外地,路上都要走三、兩月的來說,真是個好去處。
朱家院小,並沒養著驢、馬,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