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粗粗的點了點,加起來不過一百兩銀子。她自小到大,月錢剩不了多少,這匣中大頭都是逢年過節外祖家給的。
一百兩銀子放在平頭老百姓家是不少,但放在朱沅身上,真要想做點什麼事,也還不夠。
伸手向柳氏要,必會引起猜疑,要能讓這銀子生出些銀子來就好了。
她心中一動,想起龍婆來,吩咐含素道:「你明日往城南去,春榮街上有家慈安堂,東家姓廖,他有個妾室龍氏。她也常在慈安堂幫忙抓藥的。你且先尋得了她,識得了這個人,再來回我話。」
一面說著,一面就拿起張紙,寫了張方子:「你空著手去打聽恐有不便,順便去抓幾幅藥好了。」
含素應了一聲,同雀環兩個鋪了床,服侍朱沅睡下。
朱沅心中有事,不免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今日是雀環當值,這丫頭在床前地鋪上,早已是睡得呼呼的了。
朱沅看著她一笑,披著衣服從她身上邁了過去,雀環都一無所覺。
朱沅走出屋子站到門口,對面西廂和上邊上房的燈都熄了,整個院子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隔著垂花門,臨著外頭的門房那一塊,還隱隱有些光亮,含含糊糊的傳來些聲響,一絲半點也聽不清。她抬頭看了看半空的月亮,想起自己前一世,多少次便是這樣,獨自一人在半夜看月。
正在想著,就聽到嗒的一聲脆響。
朱沅低下頭,隱約看到腳邊有顆白色的小東西正在滾動,便抬腳碾了上去,硬硬的,是顆石子。
什麼人大半夜的丟石子?
她們這院子右邊牆外是街道,此時宵禁,該沒人在外頭行走了。
左邊隔著堵牆,卻是大理寺五官蕭家的院子。朱沅的東廂房正靠著這堵牆。
朱沅不禁轉身抬頭望去。
月光下,一個清瘦的人正坐在東廂房的屋脊之上,翹著條腿,手肘支在膝頭上,掌託著腮,另一手還一上一下的拋著塊石子。
由於他坐得高,沒得遮掩,月光正照在他臉上,一對飛揚的長眉下頭,狹長而晶亮的雙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頭髮仍是亂翹著。
他見朱沅發現,不免勾唇笑了起來,這一笑之下,眼都眯了起來,彷彿是一隻略有些得意的貓兒。
朱沅前世未出嫁前,與他比鄰數年,倒也知道蕭家有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只是朱、蕭兩家雖住得近,來往倒也不如何密切。據聞是蕭五官很瞧不上朱主薄。
蕭源本身神出鬼沒的,兩家又不怎麼走動,朱沅和蕭源上一世竟未曾逢面。
後頭朱沅嫁入方家,被困於方寸之地,就算使人出來打探訊息,得到的訊息不是關乎朱家的,也是關乎方榮圃的,對於蕭源日後情形,此刻當真是半點不知。
只不過就憑今日白天一面,她也並不厭他就是了。
此時面上不顯,放低了聲音道:「蕭公子大半夜翻牆而來,是何道理?」
蕭源站了起來,靈巧的行走在屋脊上,到了邊緣一攀牆頭,腳在牆壁上連蹬幾下借力,竟是輕輕鬆鬆的下來了。他繞了過來走到朱沅身邊,見朱沅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不由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與尋常女子不同,見了我翻牆而來也不見驚嚇。」
朱沅一驚,這才發覺自己行止不合常理:本朝再怎麼男女之防不如前朝嚴謹,也沒有深更半夜不帶從人私會男子的。她是前世浪|盪慣了,見著這少年便打從心底裡沒將他當成個威脅。
這時不免清咳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低聲道:「蕭公子所為何事?」
蕭源側著頭看了她一眼:「莫裝出這副樣子,道我瞧不出你本性?」
朱沅並不承認:「哦?是何本性。」
蕭源伸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