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喝了一聲:「來人!」
朱沅、錢怡和外間侍立的宮人應聲一湧而入。
皇帝下顎緊繃,側臉上幾道淺淺的白錢,像是指甲撓出來的。
他周身氣勢迫人,此際一手扼住了沈娘娘兩腕,一手壓住了沈娘娘的膝蓋不令其踢動。
沈娘娘則是滿面漲紅,咬牙切齒。
王得寶忙踢了他小徒弟一腳:「快傳御醫!」
皇帝沉聲道:「制住沈氏。」頓了頓又道:「休傷了她。」
一群人在旁扎著手不敢上前呢,此時聽了命令才敢上去。
沈娘娘氣喘咻咻:「她和她們都不一樣,不一樣!」
皇帝臉色鐵青,等幾名宮人按住了沈娘娘,這才起身甩了袖子:「……不可理喻!」轉身拂袖而去。
朱沅舒了口氣,一轉頭見王得寶還在一旁立著。
誰知沈娘娘竟是停住了掙扎,慢慢恢復平靜,閉口不言,只用目光冷冷的打量一圈。
宮人左右相覷,慢慢的撒開手,退到一邊。
沈娘娘冷笑一聲,看著王得寶:「回去復命罷,安心,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本宮就是瘋了,也記得要兜著呢。」
王得寶訕訕的道:「皇上是擔心娘娘玉體,一聽周太醫稟報,特特前來探望。小的也是看著娘娘無礙才好回皇上的話,讓皇上安心……」
沈娘娘冷哼了一聲。
王得寶只好尷尬的退了出去:「如此,小的先告退了,娘娘千萬保重。」
方才眾人都以為沈娘娘發了病呢,不想她這回激動歸激動,卻並沒失了理智。
沈娘娘揮手讓人都出去,指了朱沅:「你來替我按按。」
朱沅應是,上前提了裙擺,跪在炕邊替沈娘娘輕按頭頸。
沈娘娘平素一直是有些飄飄忽忽,神遊天外的樣子。就算是發作,那也是又叫又跳的。
但她此刻神智清明,臉色冷凝,格外顯得有些可怕。
她低著頭打量自己的指甲,原本養得跟蔥管似的長指甲,今日一天鬧了三回,都有兩根折斷了一半。她低聲道:「你也覺得我是個瘋癲的麼?」
朱沅手頓了頓。
沈娘娘道:「你是才從宮外來的,你說來聽聽,宮外都是怎麼說我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朱沅輕聲道:「無人敢私下議論娘娘,臣女才到燕京一年,知道的原本也不多。」
沈娘娘似乎笑了聲:「就知道你們都會敷衍我。外頭是不是都說我因瘋癲被廢?」
朱沅其實沒說謊,前世她這個時候,對後宮之中的情形是半點不知。對於廢后沈氏的一言半語,還是後頭嫁入方家才聽得的。
此刻她沉默片刻,這才道:「娘娘說得是,外頭是有這般傳言。」
沈娘娘對此回答,反倒有兩分滿意,用手肘支住炕桌,偏著頭也不曉得出什麼神去了。
過了幾日皇帝便命人送了一套大肚陶壺過來。這套陶壺顯見得是特地燒制的,並無壺嘴,通體渾圓,壺肚四面繪著延綿不斷的山水畫,壺蓋上頭有四對出氣孔,看來是專為煮茶氛香所制。
沈娘娘不過看了一眼,便讓人收入庫中,讓人照舊用上銅壺。
也不知是朱沅讓用些茶葉鮮果氛香有效,還是著實對朱沅的推按之術喜愛。
自那日後,因著朱沅這套手法,沈娘娘便喜歡讓朱沅每日給按捏一番,反倒對錢怡,依舊是淡淡的不放入眼內。
錢怡半點也不妒嫉:沈娘娘的恩寵,她不敢要!只求能安安份份的混到出宮之日便罷了。
其實又那是什麼恩寵,沈娘娘對著朱沅,那也是半日都不說一句話的。
只是從皇帝來後,沈娘娘又命人從庫房尋了架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