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忙從炕頭的小屜裡取出個瓷瓶來,周太醫開啟嗅了嗅,猶豫半晌:「娘娘病情似有加重,不如換一種藥丸。」
太子點頭同意,周太醫就寫了張新藥丸的配方呈到太子面前。
太子仔細看了一遍,同上一張方子也無甚太大區別,不過增了些份量,另又添了一味藥。
周太醫束手在一旁道:「這味旃草也是有寧神靜氣之用。」
太子便點了點頭:「就這麼辦罷。」
周太醫雙手接過方子,蓋了自己的小印,令人送去太醫院配藥,又恭敬的道:「若能日常燃爐旃芸香,也大有裨益。」
太子瞥他一眼:「娘娘不愛薰香,多說無益。」
周太醫忙將頭壓得更低了,等太子發了話,這才滿身是汗的退了出去。
太子這才溫和的對戚雲淮道:「我還以為親自領你前來,娘娘總會給幾分臉面,不想鬧到如此地步。」他並不自稱「孤」,顯然是對戚雲淮極親近的了。
戚雲淮苦笑:「是微臣惹得娘娘心裡不快了。」
太子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莫這樣說,娘娘這脾氣,也實在難勸。你盡了心便是,為免她醒來又發作,你不如先行一步。」
戚雲淮拱手:「太子說得是。」
太子責怪:「表弟何需見外,回去替我向姨母問個好。」
戚雲淮仍是恭謹守禮:「多謝太子掛心,微臣必定轉達。」
見他執意保持距離,太子也未勉強,讓人領了戚雲淮出去。
朱沅不禁看了戚雲淮一眼。他面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但見著他的無奈之後,他的那些雅緻清貴、雲淡風輕都有些變了味。她似乎不用細品,就知道其中必有一味是「苦」。
戚夫人三十有餘,還仿若二八佳人,容貌比戚雲淮更為瑰麗。
輔國公戚大老爺摘得了這一朵花中之王,單就這樁事,就讓他樂呵了好幾年。一向穩重的他,有幾年總是顯得有些呆愣,沒少讓戚老太太看了生厭。
此際戚夫人披著雪狐鬥蓬,站在廊下用銀勺給畫眉餵食,白絨絨的狐狸毛襯得她面色格外粉嫩紅潤。
輔國公沿著抄手遊廊緩緩走近,就見著了這樣一幅美人俏立廊下逗雀圖。
只是再美的畫,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看,也少了當初的悸動。
戚夫人見著輔國公,將手中的碟子和銀勺交給梨花,向前迎了兩步:「國公爺。」笑容十分溫婉。
輔國公含著笑,向前握住她的手,兩人攜手走進屋內。
戚夫人服侍輔國公解下了鬥蓬,兩人向裡坐到了炕上,戚夫人接過梨花奉上來的茶,用手背試了試溫度,這才遞給輔國公。
輔國公接過,先不急著飲茶,只問戚夫人:「雲淮呢?」
戚夫人微微的笑:「妾身有些日子沒去探望娘娘,雲淮今日正應了太子相召,便讓他得便前去給娘娘請安了。」
輔國公的手微微一頓,過了片刻才慢慢的揭開了杯蓋,他虛著眼像是在看杯中茶色,又不經意的掃向戚夫人。
戚夫人的國色天香並沒助長她的氣勢,她反倒一如既往的溫婉,此時微微拿帕子掩住唇,美目中微微有些不安:「是不是……不該讓他過多出入宮闈?皇上倒是十分喜愛雲淮,只說都是自家親戚,不需過多講究……」
杯蓋碰出一聲脆響,輔國公像是沒有拿穩,待戚夫人去看,輔國公已是小抿了一口熱茶,慢悠悠的道:「皇家的親戚,真論起來,數不勝數。但君臣就是君臣,皇上給臉面,咱們做臣下的卻要懂規矩識禮數。」
戚夫人眉尖輕蹙,有些不安的道:「妾身知道了。」
輔國公還未說話,就聽得門外丫鬟稟報:「世子回來了。」一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