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屍體幻影在停頓了一會之後都消失不見了,房間中的場景又開始變化,但這次變化得很慢,似乎讀取這部分的記憶要花些功夫。
客廳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臥室,臥室大概只有不到10平方,放著一張單人的小床,側面是一張書桌,桌子上零散的放著一些作業本,床頭掛著一張巨大的中國地圖。
床單是很常見的小熊圖案,洗的有些發白,床頭櫃是凳子改成的,上面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裡面是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三個孩子的年齡都不大,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小男孩正是席勒。
席勒的目光忽然變得專注了起來,他想起來了這是哪裡,也意識到這個時候他的意識還在和高塔串流,房間應該是讀取到了高塔裡的記憶。
這是他住在護士的家裡的時候的臥室。
有一段時間第九所裝修改造,本來是分割槽域改造的,席勒也換了房間,但是那個時候他的病情剛剛開始好轉,又是換到了陌生環境,又是有施工噪音,狀態變得非常不好。
醫生和護士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就和院長商量,讓當時帶他的護士把他帶回家裡去了。
不過那是一個保密單位,家屬樓也在院區當中,所以離第九所並不遠,席勒就被護士帶著往返於家屬樓和醫生的辦公室,也算是體驗了一把按部就班上學的感覺。
他待在護士家裡的時候,因為病情的原因,和外界的溝通不是很好,幾乎沒和護士的孩子說過話,但是他的記憶非常清晰,對於那個臨時開闢出來的小臥室裡的每一樣東西都記憶猶新。
坐在沙發上的席勒就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腳下是萬丈深淵,他像個坐在電影院當中的看客,略顯懷念的看著房間,目光甚至略帶期盼。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席勒對這個聲音很熟悉,因為雖然他無法和外界溝通,但是護士還是每次都會敲門。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還算年輕的女性,這個時候的護士還不到30歲,在研究所裡面算個新人,大家都比較照顧她,所以安排她來照顧最安靜的病人。
沒錯,在第九所裡,席勒甚至算是那種比較好搞的病人了,至少在他那次發病之前,他是個非常安靜的孩子,而且能聽懂指令,也不會胡亂攻擊別人,研究所裡的護士和工作人員都很喜歡他。
這個時候的護士應該還沒有和她的丈夫離婚,雖然席勒並沒有見過她的丈夫,但是記得自己偶爾聽到過幾次護士打電話,她的丈夫似乎在另一個遙遠的研究所工作,並不常回來。
走進來的女人的臉部是模糊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在離開研究所以後,席勒就把研究所中他見過的所有人的具體面貌的記憶全刪除了,只是記得有這麼個人,但是並不記得長什麼樣。
“阿稚,不要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護士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她很溫柔地說:“快過來,飯已經快好了。”
席勒忽然笑了出來,他並沒有對著護士,而是對著房間說:“你好像看不到更深層次的記憶了,你知道如果是真的護士會怎麼說嗎?”
然後他自問自答道:“她會讓我趕緊給她滾下來,明天早上就要去找醫生告狀。”
能在這種研究所裡工作的醫生和護士可不會是普通人,哪怕是普通醫院的護士,只要是稍微忙碌一點的部門,就不可能這麼溫柔。
意識到這個房間其實也很難還原他記憶當中的那些人,席勒感到有些失望,而那個護士還是站在窗邊,不斷地叫著他的小名。
過了一會房間又變了,這次變得更加明亮和寬闊了,窗戶兩側是有著玻璃門的書架,正中央一個實木辦公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窗戶,坐在桌子上寫著些什麼。
“阿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