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再吃苦。只有玉明熙,她說只要有她在,就不會讓他受欺負。
裴英信了,為了她,他可以生也可以死。
佟樺只看到裴將軍表面的英勇無畏,卻不知他軀殼之下是怎樣一顆空洞的心。佟樺漸漸明白,皇帝遠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這麼英明神武。
“臣不敢多言。”
裴英眉毛一挑,從床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為國為民,鞠躬盡瘁。誰不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好話,朕問你,若要你捨棄父母性命換一生榮華富貴,你願意嗎?”
佟樺恐懼道:“臣怎□□華富貴罔顧爹孃性命。”
裴英移步走到他面前,挺拔的身子在他身上落下陰影,說話聲陰冷兇狠,“那你又為何會覺得,我能為了百姓為了大靖,捨棄玉明熙。”
佟樺沉默了。
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怎會覺得疼,他以為的兒女私情,對裴英來說卻是求而不得的一生摯愛。而在裴英眼中,父母親情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人們常常以己度人,又有幾人能捨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
裴英從來不期望有誰能理解他,信手拿起掛在一旁的外衣披上,忍著肩膀上的疼痛,道:“下發通緝令,務必要找到她的行蹤。”
“是。”佟樺道。
“等等……不行……”裴英猶豫了一會兒,補充說,“還是不要大張旗鼓,只發密令到各州府,讓他們私下找人。”
那麼一大船的人不管進了哪兒都會讓人注意,廣發通緝令抓人反而會打草驚蛇。不如下發密令,暗中行事。
皇帝推開門,外頭客棧下等候著數名城北軍。沒有過多停留,一行人向北啟程回京。
從城鎮旁經過的景江一路向冬流進運河,帆船一路沿運河南下。
擺脫追兵後,大船在運河上行駛了兩天,停在了蘇州。船上下來幾個丫鬟去採辦藥品,小燕特意去請了個郎中上船看病。
玉明熙昏迷了整整三天,躺在床上毫無生氣。昏倒的時候手心裡還緊抓著沒了刀鞘的匕首,身上沾滿了鮮血,唇上卻毫無血色,整個人像是即將枯萎的花一樣萎糜不振。
彷彿做了一場醒不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