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搖搖晃晃,被一旁的醫女扶住才沒有歪倒。
疼痛持續了半炷香的時間,玉明熙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浸溼了。
縫傷口結束後,醫員將她腿上的傷口包紮起來,胳膊上被箭劃破的傷口並不深,散了止血散後也一併包紮好。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玉明熙一身衣服被血和汗水浸透。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裴英,營帳裡已經沒有那麼多的人,只有一個太醫在他床前喂藥。
玉明熙在醫女的攙扶下硬撐著站起身來,宮女將拿過來的新衣服圍在她腰間遮住了被剪破的衣裙。
她坐到他床頭邊,看著他虛弱的模樣,心中萬分忐忑。
她真的好害怕,如果裴英死了怎麼辦?她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零零散散的湯藥喂進去,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身體抽搐起來,緊接著胸口猛烈的震動著,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口鼻處流出血來。
玉明熙大驚,忙坐到床上將他上半身扶起,讓他順利將口中的血液咳出。
她著急的問太醫:“他傷情如何?”
太醫蒼老的面容苦著低下頭去,“直中胸口那一箭,傷到了太上皇的心臟,回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微臣已經盡了畢生所學之能,如今血止住了,剩下的就看太上皇的命數了。”
就連皇宮裡自有資歷的太醫都這麼說,玉明熙心涼了大半,抱著人靠在自己懷裡,問太醫說:“有幾成把握?”
老太醫猶豫答:“三……三成。”
“哼。”玉明熙冷笑一聲,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恐懼和悲傷,流下淚來。
太醫小心翼翼地勸她:“公主,您身上還有傷,千萬小心啊。”
玉明熙搖搖頭,倔強著抹掉眼角的淚珠,平淡道:“都下去吧,本宮想跟他單獨待會兒,沒有本宮的吩咐,誰都不要進來。”
聞言,老太醫無奈的起身。營帳里正在忙碌收拾的眾人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向玉明熙行禮後,退出營帳去。
耳邊的吵鬧頓時靜了下來,彷彿入夢一般。
外頭的暖陽照在草地上,連營帳裡面都暖烘烘的。和暖的風從外面吹過,隱隱能聽到樹林中風吹樹葉的聲響,還有駿馬的嘶鳴和樹間的鳥鳴聲。
一切都是那麼春意盎然,生機勃勃。經歷了數次大雪後迎來的春天,是充滿了生機與希望的季節。
落下的門簾阻隔了裡外兩個世界,外頭春光明媚,裡面是濃濃的血腥氣和久久不散的壓抑。
醫員醫女們不敢擅自離去,候在營帳外隨時聽吩咐。老太醫去向皇帝稟明情況,只這一會兒的功夫,營地上的城北軍就增加了兩倍。
樹林中的刺客屍體盡數被運出來,為了方便識別身份,被一個一個擺在空地上。
營帳裡面安靜了好久,玉明熙抱著昏迷的裴英,手指穿過他手腕上的銀鐲按在他脈搏上,感受著那微弱的跳動。
她小聲呢喃著:“你若是喜歡我,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追求,非要堵著我,強迫我,你說是我了,哪怕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會覺得害怕吧。”
“雖然現在是這樣埋怨你,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人,若是我能好好教你,或許你也不會走這麼極端的路。”
哪怕裴英生命中出現任何一個好人,他也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孤僻瘋狂。
她也不是好人。
如果她對他付出全部的真心,並不總以利益衡量兩人的關係,裴英也不會與她離心。
玉明熙抱著男人溫涼的身體,努力摟緊了他,想要以自己的體溫去暖他,她小聲啜泣著說:“對不起,我利用了你,我知道錯了,你別走,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下輩子,你如果走了,我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