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李星禾捏著臉頰的肉,強迫自己專注。
賀蘭瑾短暫的沉默了一會,溫柔道:“再給某講講,某追求你的那五年吧。”
聽完他說的話,李星禾努力回想這是自己什麼時候說下的大話——對他撒的謊太多,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哪裡圓。
屏風後的男人在靜靜的等待,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和肌膚浸在水中泛起的漣漪打在浴桶邊緣的聲音,少女坐在桌邊,垂落的手臂搭在桌上,腳尖都緊張的蜷縮起來。
好端端的聽什麼從前的故事,比被先生抽查背書還要叫人難受。
她學不會迎合,奈何今日剛得了兵符回來,要是讓改革派的官員知道她虐待了賀蘭瑾,估計明天就要上書,讓她把兵符交出去。
雖然她沒有多想要那個兵符,但東西到了手裡,還沒捂熱乎就被收回去,那她也太沒面子了。
李星禾轉過頭憤憤的看向映在屏風上的身影。
心道這個壞蛋從前就愛跟她作對,現在成了階下囚,自己還得好生哄著他,真是冤孽。
關上門窗的房屋裡光線昏黃,屏風裡面一扇窗,透進光來映著美人的身姿朦朧模糊,淺淺的一舉手一投足晃著白亮的光影輕搖。
那影子掬了一捧水捧到胸口上,便有水流落在肌膚上的細膩聲響流淌進李星禾的耳中,只是聽著聲響,便像是親眼看到那精緻雪白的身軀上濺起水珠,小臉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看在他生的好看,現在又那麼喜歡她的份上,就再把這個謊圓的好聽一點吧。
要給他講個好聽的故事。
李星禾盡力的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看的話本子,屏風另一側的男人依然在靜靜等待,甚至不捨得出言催促她。
終於,她站起身來,鬆了鬆方才因為緊張而發冷的手腳,學著教書先生的模樣,背起手來踱步,閒庭信步,開口道。
“我們年少相識,那時候我調皮不愛讀書,皇叔便讓你做我的陪讀,說你沉穩安靜又天資聰慧,定能忍耐下我的脾氣。”
她一邊走著,順手就將下人們為他準備好的放在櫃子上衣裳拿起,搭在了屏風上。
“後來你進了太學,在賀蘭家親族的資助下準備科考,一邊讀書,還時時寫信給我。等我再長大一些,你也考上了狀元,繼任了賀蘭家的家主之位,就把你家的傳家寶,那塊青玉佩,送給了我。”
站在屏風前,看著那可觸不可及的影子,李星禾感覺心裡空空的,自從父親母親去世後,她便不再對人敞開心扉。
感情再深刻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分開。
可是現在,對他講述著並未發生過的,她親自杜撰的謊言,她卻有那麼一絲期待——如果這些事是真的就好了。
為什麼賀蘭瑾不能早點失憶,為什麼他不能對她態度好點。
如果她六歲跟他示好,想和他做朋友的時候,他也能像這般真摯而熱烈的回應她的感情,那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矛盾,對他又是喜歡,又是討厭。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
明明想生他的氣,心裡卻酸酸的。
心裡想的太多,腳步一下子沒停住,直接走到了屏風後面。
嫋嫋白霧中,美人倚坐在浴桶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雙深邃的桃花眼,視線相對的瞬間,巧合到彷彿他一直在注視著她的身影一般。
李星禾不想露怯,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你入朝為官之後,陸續有很多人去你家登門提親,但是你哪家都沒答應。”
“因為某已心屬公主。”賀蘭瑾輕聲接話道。
“那當然了。”她驕傲地抬了一下頭。
“然後呢。”賀蘭瑾微笑著,雪白的手臂搭在浴桶邊緣,臉側輕輕枕了上去,像個專心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