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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消瘦,面容有些憔悴,明明正值最青春年少的年紀,但臉上卻盛滿了悲傷。
高峰呆住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年前的自己。
隨著高平站起身,高峰連忙看向四周。
白色的靈堂,披麻戴孝的少年,還有前方不遠處,那張女人的遺照。
這是……高峰母親的靈堂。
高峰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天,從小疼愛他的母親離他而去,那天他和父親一起守靈,見了村子裡許許多多的人。
因為沉浸在悲痛中,高峰滿腦子都是母親,根本不記得那天見過誰,又和誰說過話了。
原來……他竟然在那個時候,見過高平了嗎?
高平站起身,低著頭看著被自己矮一截的高峰:“幹嘛。”
“你壓到我的紙了。”小高峰說著,將剛剛桌子上被高平壓著的紙錢撿起來,打算拿去火盆裡繼續燒給母親。
“這些紙有什麼用,人都死了,燒再多也拿不到她手裡。”高平哼了一聲,“你過來,乖乖聽叔叔的話,叔叔給你錢,怎麼樣。”
小高峰並沒有理他。
“我給你的錢,你媽媽能用的上。”高平又道。
這頓時吸引了高峰的注意力,他轉過頭,看了高平一眼,目光有些警惕。
然而就連高峰都看得出來,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意動了,更何況高平這個老油條。
見小高峰走到自己身邊,高平彎下腰,在高峰耳旁道:“去你家樓下那個櫥櫃,把櫃子開啟,你媽媽在裡面看著你呢。”
你媽媽在裡面看著你呢……
小高峰猛地抬起頭,驚懼交加的表情,最終被定格成了最後的畫面。
高峰附身在高平的身上,與當年的自己對視著,即便是呈靈魂的狀態,聽到這句話,他的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著。
就像是一個掩耳盜鈴的人,忽然被人砍掉雙手,沒有了東西遮擋住耳朵,所有的真相,都在這一瞬間被戳破。
而隱藏在真相下的懦弱與自私,再也沒有隱藏的餘地,和此刻的高峰一起,徹底地暴露在了他自己的面前。
“高平, 高平!”
高峰還沉浸在與年幼自己的對視之中,下一瞬, 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四周忽然一亮,刺眼的光讓高峰不自覺眯起眼睛,順便又響起了一道粗糙的聲音。
高峰猛地回過神來,心中對“高平”這兩個字忽然厭惡起來,他有些惱火地轉過頭, 便見一個陌生的男人頂著個光頭,正亢奮地看著他。
這男人眉骨與顴骨極高,三角眼, 暗紫色的嘴唇,面板又黑又糙, 眼中的精光如火一樣,看得高峰渾身汗毛一束, 幾乎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幹嘛。”這時, 高平開口了, 與前幾次沉著輕浮不同,他的聲線繃得緊緊的,顯然也十分緊張。
“你可真夠狠的啊。”光頭笑著, 捶了高平的肩膀一下, “找了個替死鬼幫我們吸引火力,這要被抓回去,越獄的罪名夠他關一輩子了。”
“是他蠢, 這監獄裡,有能信任的人嗎。”高平冷笑一聲,忽然看向光頭,“現在我們兩個是一根繩子上的蚱蜢,被抓回去了,誰也沒好果子吃,你給我老實點。”
光頭嘿嘿笑了起來:“我可沒你那麼多小心思,要賣也是你賣我啊。”
高峰冷哼一聲,雖然沒說什麼,但似乎是承認了他的話。
“那高平,我們現在去哪兒?”光頭詢問道。
“進山。”高平道,“現在不比以前了,到處都是天網,警察把那個替死鬼抓回去後,肯定查得到我們幹了什麼,從哪個地方逃出來,估計這會兒通緝令都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