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喊她寶寶以及小朋友給她編草戒指她生氣把人打了一頓又回家找顧淙也幫忙的事情,夜晚的顧淙也在很早就跟她說起過。
他說。
——“在你這麼大點兒的時候,我就一直叫你寶寶,你忘了麼?小時候爸媽不在家,你總喜歡纏著我,抱著我大腿對我說以後只能叫你一個人寶寶。”
——“有小男生用草編戒指向你求婚,但你沒答應,還把人給揍了一頓,氣沖沖地跑回家找我,讓我幫你主持公道再把人打一頓。”
……
這些她曾認為是顧淙也編造出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嗎?
但她不記得。
在顧春回的記憶裡,她跟顧淙也關係一直不好,自從小時候無意間看見顧淙也虐殺老鼠後,便對這個哥哥印象更差,然而這個時刻,再細想,那些一直清晰的細節帶著問號再審視一遍,就發現許多片段出現了空缺。
比如。她只記得重大事件。
外婆生病只記得外婆病重和外婆去世時的場景。
但不記得外婆生病期間自己究竟是怎麼生活的,在哪裡、每天在做什麼,她不記得了。
顧春回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如果。如果夜晚的顧淙也真的才是那個從小和她一起相處的哥哥,才是那個主人格,那麼這麼久以來和她相處的白天的顧淙也是什麼時候分裂出來的?這個期間夜晚的顧淙也、主人格顧淙也又去了哪裡,為什麼最近才重新出現。
關於小時候的記憶,她又為什麼會不記得。
她腦子裡問號幾乎將她淹沒。
手裡提著的包子熱氣上竄,她卻停在路口沒有再前行,似乎被人摁下了暫停鍵。
林鄉雨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顧春回沒跟上來,“怎麼了?春回?你——欸?淙也?你什麼時候來的?”
“睡醒沒在家看見你們,就出來了。”
聲音從後方傳來。
冷淡又熟悉。
是顧淙也的聲音。
顧春迴轉過身,看見顧淙也那張白日裡一貫冷淡的臉。
視線停在他臉上許久未動。
面容、神色、姿勢、語氣,全都是她最熟悉的,長期以來一直相處的顧淙也,是白天裡的顧淙也。
顧淙也走近,接過林鄉雨手裡的東西,又伸手打算拿過顧春回手裡提著的包子,卻被顧春回躲過。
“怎麼了?”
“剛才,聽媽媽說起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
顧春回的聲音有些乾澀,一側的林鄉雨恰好鈴聲響起接著電話走遠。
三個正方形磚塊兒將她和顧淙也框在了只屬於兩個人的空間。
顧春回仰著頭,看著比她高二十多公分的顧淙也。
看著他淺色的眼眸,對他說,“媽媽說,我們小時候,關係是很好的。”
“話都沒說幾句,算什麼關係好?媽記錯了吧。”
白天的顧淙也會叫林鄉雨媽媽。
但夜晚的顧淙也只會對林鄉雨稱呼一聲她。
細微的不同之處卻在這個時候引起顧春回的警覺。
白天的顧淙也孝順懂事、成績優異、朋友眾多。
而夜晚的顧淙也有著截然不同的一面,他對父母冷淡,表現出一副對一切事情都不感興趣唯獨只依賴她的厭世模樣。
這些不同在這個時候讓顧春回隱約有了一個答案。
“顧春回,你這表情,是昨晚發生了什麼?”
兩人站在路邊,白日的巷子人煙稀疏,開著早餐店的那一側地面髒亂,這裡屬於綏北落後區域,因而衛生方面也遠不如市區內,正當顧淙也說話時,從草叢裡躥出來一隻老鼠從人行道飛快竄進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