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鴦說出這話時,腦海中浮想過面前男孩可能的種種舉動,可他自持沒有說錯什麼,修為又高,只微微低頭,做出謙遜的樣子。
‘我不壞規矩?你又能如何?’
但他遲遲沒有聽到答覆,眼神很快停在李周巍面上,黑色的瞳孔移向狹長的眼角,流露出陰沉的揣摩之色,不躬不拜,甚至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
他這一窺正正對上眼前這位世子的眸子,頓時心中一空,滿心的陰鷙與傲慢彷彿被看得一乾二淨,心道:
“壞了。”
轉瞬之間,面前的李周巍突然上前一步,陳鴦只覺得喉嚨一緊,一雙手如閃電般猛然間順著他的脖頸向上,死死扣在他的脖子上。
“你!”
他怎麼也不曾想到面前的李周巍會突然暴起,偏偏如同虎豹撞來,勢大力沉,一時間身形不穩,撲通一聲被推倒在地。
“嘭!”
陳鴦的後腦狠狠撞在石質地面上,撞得眼冒金星,這一撞不可謂不重,若不是他是胎息四層的修為,這麼一撞多半要昏迷過去。
他心中的毒火一下燎上喉嚨,雙手虛抓,腦海中浮現出數道法術,這才剋制住驚怒,卻發現對方已經跨坐上來,按壓住他的胸膛,把他的兩手支在兩邊,一時間什麼法術都掐不出來了。
陳鴦呼吸不得,偏偏又被控制住了施法姿態,頓時心中一慌,可他也不是簡單之輩,腦海之中迅速反應過來,只去掰他的手。
“他的修為比我低得多,只要我運起法力,立刻就能反制住他!”
他這念頭才浮現,李周巍卻很果斷地鬆了手,騰出手來,抄起案上的墨硯,乾脆利落地砸在他腦袋上,當下砸得陳鴦額前紅黑一片,黑色的墨汁暈染開,兩眉怒挑。
“去你孃的。”
這一砸頓時讓他兩手一鬆,陳鴦畢竟是胎息四層修為,僅僅眼前迷糊一瞬便反應過來,滿腔的輕蔑與怒意終於遏制不住,兩手扯在李周巍的衣物上,要將他拽起。
陳鴦並非尋常孩子,陳家近百年下來也有不少劍術與手段傍身,要說練氣築基不如李家嫡系,可胎息級別的手段還真不差,手中已經亮起青光來。
“鏘。”
可李周巍再度出乎他的預料,只聽一聲冰冷的寒鐵鏗鏘聲,桌案被一腳踢翻,李周巍已經抽出桌案下的長戟來。
陳鴦手中的青光停在手中,閃著寒光的長戟鋒芒直直地頂在他脖頸上,冰冷的金屬寒氣刺激得他一身寒毛卓立,滿腔的怒恨迅速泯滅下去,收斂起來。
‘孃的…有誰會把長戟放在案下!又不是貼身寶劍!他隨時提防著有人刺殺他不成!’
可來不及多想,喉嚨一陣刺痛,陳鴦連忙緩步向後,對上那暗金色的眼睛,看不出一點情緒,院中一時只餘下兩雙靴子在地面上一前一後的摩擦聲。
李周巍一言不發,兩眼平靜,一步步將他逼至牆角,這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休要用這眼色看我。”
陳鴦頓了頓,熟絡至極地收斂起面上的表情,迅速偽裝起來,那些個狡詐、輕蔑、審時度勢的舉動通通不見。
可他卻覺得李周巍的手越捏越緊,長戟往前一動,用力一抵,陳鴦只覺得不可置信,心中狂道:
“他瘋了不成!”
“噗嗤。”
長戟狠狠地戳入身後的木牆,陳鴦心中終於山崩地裂般地駭起來,汗水順著頭臉淌下,雙腿被抽了力氣,軟綿綿地跪倒,這才低了頭,卻又被眼前人抬起下顎。
他被迫對視著那暗金色的眸子,眼看其中大大小小圓環般的物什在輕輕收縮,彷彿落在金水之中的烏環,沉浮不定。
李周巍從他眼中如願以償地見到驚恐之色,這才默默鬆開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