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然後拍拍我的肩膀,丟支菸過來,說不知道他見到大海的時候,會不會難受?
我們兩人抽了小半截,安全重新開口,問我:“在臺灣,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吧?”
我沒有猶豫,看著安全,認真地點頭。
安全看到我點頭,臉上又很快出現笑容。說自己到臺灣以後要狠狠睡個三天三夜的覺,躺在很軟的,誰來叫他都叫不醒那種,然後問我那種床是不是叫席夢思?
我說是叫這個名字的。
安全又說自己要吃很多東西,全都讓臺灣女人付錢,他一分錢都不用出。
我呵呵笑了兩聲,心裡想道:你也沒錢好不好?
安全大概看我只是笑著,沒有說話,就從鼻孔裡發出嗤笑聲,說我肯定是嫉妒他了。
我無語,雙手合十,對他拜了一下,說自己的確是很嫉妒他。
安全看我這模樣,立馬就大笑起來,反覆說著自己要去臺灣了。
那天其實我陪安全的時間沒多久,喝了兩瓶啤酒就撤了。臨走前安全問我要了國內的地址,他說可能會給我寫信。
我嘲笑他:“你還知道寫信啊?”
安全瞪了我一眼,很認真地告訴我,他特意瞭解過很多中國的事情,知道傳統中國人都是透過信件來進行溝通的。
我又問他:“那你會寫漢字嗎?”
安全搖頭,說自己正在學,臺灣女人也在教他。
然後我就再沒說話,和安全說了聲再見,就回到賭坊,在老虎機前繼續消磨時光。
金三角,能讓人最快學會的是離別。
本來我已經忘了安全這個人,直到2017年底,我和陳拙在北京的一個四合院聊了四天,把我在金三角經歷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臨走時陳拙叫我要好好寫。
我之前寫過最長的文章就是語文試卷的800字作文,心想這是個大工程,就回到將近三年沒回去的雲南,在當初前往金三角之前的客棧住了半個星期,想要找找感覺。
沒想到,那客棧的老闆娘還認識我,說前兩年有一封信寄過來給我。
她找不到我,又把信扔回院子裡的信箱。
那信箱已經很老,鎖都鏽了,看起來很久沒人用過。
信封發黃,上面的寄信人是安全,信紙上的話不多,上面寫著: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呢?
字很醜,寫得歪歪扭扭。
信封裡還有一張照片,是安全和臺灣女人的合照。兩人在海邊,安全留起一頭的長髮,兩人被海風吹得頭髮和衣服都蓬亂,臺灣女人靠在安全的肩膀上,很開心地笑著。
我看著安全一臉幸福的模樣,突然非常生氣,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把照片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