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落淚不語。
清漪一雙耳朵豎的老高,早上那迷迷濛濛如同濃霧纏繞她的睡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清漪把韓氏攙扶起來,韓氏半靠在她身上,“罷了。”說完,她面頰微微轉向內,不去看慕容諧。
慕容諧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韓氏了,叫他這麼回去實在是不甘心,但是韓氏出家之心已定,他知道已經不能更改,但心底總是有一份僥倖。
“六藏是我兒子,我從來就知道,我辛辛苦苦培養他,怎麼可能讓他成那樣?”慕容諧勸說。
韓氏臉微微轉過來,見到慕容諧露出一絲驚喜,又很快轉過去。
“丞相回去吧,我累了。”說著,韓氏抓住清漪的手起來。清漪順勢攙扶住她,在慕容諧的注視下,向廂房走去。
到了房內,韓氏頹然坐下,她好似已經花費完了渾身上下的力氣,清漪從侍女手裡接過巾帕給韓氏擦了臉,韓氏坐在那裡,渾身癱軟。
“阿家,丞相那邊……”清漪有些猶豫的開口,“要不要叫個人過去看看?”
韓氏落寞一笑,嘴角勾了勾,顯出幾分自嘲,“不用,待會他自己在那裡站夠了,就會走的。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我還要和他玩這一套。”
“阿家方才說起六藏的事?”清漪蹙眉,“阿家可是想要丞相立六藏為世子?”
“以前他這麼說過,我那會也想,這樣挺好的。後來回過神來,覺得那個位置還是有實力坐上去更好些。”
清漪眉頭皺的更緊了,“那阿家怎麼……”她面上僅僅是眉頭皺緊,可是心裡卻抹了一把冷汗。對於當權者來說,繼承人至關重要,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他們還是更喜歡自己拿主意一些,下頭的兒子們只能暗暗較勁,而不是口頭上直接說出來。
韓氏此舉,很有可能會觸怒慕容諧。要是他真的發怒了,到時候慕容定可就真的慘了。
“我不過是推一把,讓他著急罷了。”韓氏臉上自嘲越發濃厚,“以前經常玩的小把戲,他到了現在經常還買賬。我也沒想到。”
清漪哽了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我知道六藏的野心,也覺得既然能搏,那就搏一搏。自己當家做主,和讓別人來抓住自個身家性命完全不同。這孩子自小就知道。現在我是不打算嫁給他了,可能幫一把是一把吧。哪怕真的傳出去,叫六拔再恨我,我也無所謂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怎麼盡過阿孃的責任,光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去了。臨到頭,就算是我的一份力吧。”
韓氏面露苦笑,坐在那裡,眼睛看著慕容諧那邊,過了好會目光收回來。
“可是阿家,這要是得罪了丞相……”清漪開口,有些吞吞吐吐。
“我也是在賭。”韓氏嘆了口氣,“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和他肚子裡頭的蛔蟲似得,他想甚麼我都知道。”
清漪一怔,她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韓氏。這麼大的事,如果一步走錯,豈不是要滿盤皆輸?
韓氏見她滿臉欲言又止,知道她想要說什麼,笑了笑,“這世上萬事,哪裡有一定的?還不是靠半琢磨半打拼出來的?賭也是一種,不過看來我運氣似乎還算不錯。”
清漪低頭,“阿家說的是。可是眼下……”
“眼下沒關係,重要的是將來。要不然我早就不該見他了,也不會準他給我修佛閣。”說著韓氏皺了皺眉,過了半晌,“都是孽緣。也怪我自己。當時明知道他有意引誘,一氣之下竟然還真的和他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