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想了好會,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段蘭,索性就不想了,“賀樓夫人和段娘子呢,她們……”
“阿叔說,要是都走了,到時候肯定會引起懷疑,不如留她們兩個人在那裡。再說了,她那腿那個樣子,完全不能趕路。朱娥原本就是段蘭喜歡心疼的親妹子,就算落到他手裡,也不過是回孃家一趟,說不定在她哥哥面前,還能把我們家給告上一狀。”
“那……”清漪眉頭皺緊,“到時候要是真的撕破了臉,賀樓夫人會不會有危險。”
“那時候留在那裡的其他部下會把她給帶出來吧。”慕容定想了想,聳了聳肩,“誰知道呢,這事要是阿叔不上心,旁人想再多也是沒用。”
慕容定伸出胳膊抱住她,“別提那個掃興的人了,這會我們好不容易團聚了,我待會可不會放過你。”
他說話的時候,噴湧而出的熱氣吹拂在她耳朵上,清漪紅了臉,推開他。慕容定笑出聲來。
清漪和韓氏都已經過來了,慕容諧要在晚上的時候,辦個小小的家宴。既然是辦家宴,自然是不能馬虎,清漪奢侈的洗了一次澡,頭髮都仔細洗了一次,然後和蘭芝兩個不停的用布巾擰用爐子烤。
“六娘子和夫人幸好出來了呢。”蘭芝給清漪一邊打理,一邊坐在後面輕聲道。蘭芝感受到了什麼,越發覺得這一路受的苦都是值得的,要是留在肆州,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別人的氈上魚肉了。
清漪手一頓,她遲疑了下,“我總覺得要出事。”
“嗯?六娘子說的是……”
“是賀樓夫人和阿家,之前兩個人已經是勢如水火,這一次之後,如果賀樓夫人能活下一條命來,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沒有半點餘地了。”
“我們夫人和那邊原本就不死不休了,”蘭芝手裡拿著梳子給她梳理長髮,頭都不抬,“就算有餘地,照著那邊爆炭一樣的脾氣,恐怕也不會要吧?再說了,又不是我們夫人攛掇著慕容將軍把她丟下來的,這可真的怪不到我們頭上。”
清漪扯了扯嘴角,把腦子裡頭的這件事給丟出去。她換上了乾淨整潔的衣裳,將自己打理妥當之後,去了慕容諧所在的穹廬。
慕容諧的穹廬很是寬敞,清漪進去之後就見著上首慕容諧和韓氏並排坐著,慕容定和慕容延分別坐在兩旁。
她過去給慕容諧行禮,而後對慕容延稍稍曲了曲膝蓋。
慕容延避讓開身子,“弟妹快些過去吧。”
清漪點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人都來全之後,慕容諧叫人將菜都端上來。清漪一看都是些油膩膩的肉,蔬果很少,她頓時沒了多少胃口。
慕容諧手邊的杯子裡住滿了酒水,他端起酒杯,笑著看了清漪和慕容定一眼,“這可好,我們一家子算是終於團聚了,在外面這麼多月,還是要有妻子在,才算得上其樂融融嘛。”
清漪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去看慕容延,她瞟見慕容延的臉皮抽動了一下,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慕容定對慕容諧這話不置可否,只是低頭吃肉,他似乎是和麵前的烤羊有仇似得,手裡的匕首沒有一刻停頓,很快盤子裡頭就多出了一堆肉。慕容定把那盤肉放到清漪面前,“你最近瘦了些,多吃點。這裡的羊是牧民趕到戈壁灘上放養的,自小吃了不少草藥,肉半點羶味都沒有,比草原上的好不少。”
慕容諧看見,和韓氏對視一笑。慕容諧也學著慕容定的模樣從羊腿上割下一大塊肉來放到韓氏面前。
慕容延哪裡還有心情吃肉?見著面前兩對恩恩愛愛的模樣,心中全是憤懣和悲憤。他酒水入喉,神情昏昏。低頭往杯中注酒的時候,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不禁不耐煩的抬頭,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在看他的笑話,抬起頭來就望見一雙烏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