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燈塔。
蘇明安喜歡打恐怖遊戲,所以他要練習打恐怖遊戲。
蘇明安擅長鋼琴,所以他也要精通樂理。
……“蘇明安”到底怎樣構建了他、重塑了他,他最後又成為了誰?三張一模一樣的臉,究竟誰最幸運,誰最不幸?
“我對你的一切也來源於程式與劇本。”黑鵲與蘇明安隔著黑黑的濃霧,就連高臺上的蘇文笙也看不清了。他的眉眼是一種相似的絕望。
“原來我的大腦中並沒有一條名叫黑鵲的靈魂。”
“我從來不是主角。”
蘇明安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就算他說什麼也只是站在主角的立場上俯視黑鵲。這不是黑鵲的錯,計劃是千年前的,洗腦是神靈做的,驅使黑鵲的是屬於蘇明安的責任感,但他自己呢?
他只是想當黑鵲。
於是,透著濃重的黑霧,蘇明安聽到了烈火蒸騰中黑鵲的笑聲。
是笑聲。
狂熱的、熾烈的、張揚的、肆意的、絕對不屬於蘇明安的,應當屬於“黑鵲”的狂放笑聲。
——他笑了。違背“人設”地笑了,這是置他於死地的笑。卻也是他唯一一次自由的笑。
笑聲在空氣中爆發,宛如煙花璀璨的綻放。每一個短促的笑音都充滿了力量,激昂又自由,彷彿能掀起海浪,撼動山川。
“……要跟我走嗎,黑鵲。”蘇明安問了一聲。根據掌權者的進階技能,他可以帶走好感度滿值的黑鵲,黑鵲一直都對玩家很好奇,現在算是得償所願。
黑鵲的眼神似乎亮起了,他收到了系統提示,於是他的笑聲變得歡快起來,眼眸盯著蘇明安:“我當然……”
光點包圍了他。
——他當然可以跟蘇明安走。
與此同時,蘇文笙按動了面板上的按鈕【抹殺蕭景三-3030】,淡淡道:“你不能就這樣使用技能,蘇明安,你忘了普拉亞最後的情況嗎?黑鵲沒有被帶走的價值。”
一瞬間,黑鵲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扭曲。他的身周氾濫著破碎的光,臉頰變得蒼白。他拼命抵抗著靈魂層面的抹殺,因果線纏繞在他身上,當另一端落下毀滅,這一端也會隨之墜落。
他自由的笑聲讓他失去了存活的價值,就像一座垮塌的燈塔。【成為玩家】的系統介面浮現在黑鵲面前,他凝視數秒,臉上青筋繃緊,全身開始破裂,他咬牙盡力向著螢幕伸手,朝著【同意】伸去——手指卻忽然移開。….
這個動作似乎用了他很大的決心,以至於五官在這一瞬間完全扭曲。
屬於“蘇明安”的副本敏銳度和責任感制止了他。
“你……”蘇明安有些不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黑鵲認為掌權者技能的重要性在他的生命之上。蘇文笙的話語說明這個技能後期是有用的,很可能會卡死蘇明安。
就像蘇明安曾經認為“分身的五個職業點”的重要性在自己的生命之上。
可這種地方沒必要這麼像的。“做出選擇原來這麼容易。”火焰中的黑鵲這麼說,他望著近在咫尺的系統面板,然後抬起了頭,視角不動了,牢牢聚焦在蘇明安身上。
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除了眼前的蘇明安。
蘇明安照著鏡子。
鏡中是他的“3030”。
他看到了灰暗視野中亮,像是沉寂夜色中的一抹星空。它們聚攏著黑鵲一百七十六厘米與六十公斤的身軀。他凝視著蘇明安三秒,隨後垂首親吻手中的琴譜,直到黑色的音符染上了烈火的焦痕,在金紅色的火焰中綻放著火燒玫瑰般的色彩。
他捧著燈塔雕塑,表情變得猙獰,像要狠狠砸碎它,又很快溫柔地親吻了它。這種錯亂感令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