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傳開了。
雪停了,快晌午時陸谷在廚房做飯,和張家離得近,只隔了三家,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動靜,進進出出不少人。
昨晚沈玄青跟他說是張正子喝醉瞭解手,踩在尿上把自己滑倒了,摔倒磕到腦袋,他聽愣了,沈玄青就跟他說,人喝醉了什麼奇事都有,還有人喝完酒躺下睡覺,醉死過去胃裡泛上東西,沒法兒吐出來就給嗆死了。
聽完陸谷心道喝醉真不是什麼好事。
“穀子哥哥,給你吃。”沈雁進來遞給他兩個紅棗,就到灶前坐下燒火了。
幹棗甜甜的,陸谷邊吃邊切菘菜,冬天別的菜少,可不得天天吃這個,一炒和豆腐燉熟,有時候放些肉一塊燉,只要有油水菜就很香。
沈雁給灶裡添了把柴,看一眼外頭說道:“出太陽了,穀子哥哥,明兒晴了的話,咱包包子吃成嗎?”
整天吃饅頭,她有點想吃包子了。
陸谷轉過頭來說道:“也好,饅頭剩的不多了,明天多和些面,包子饅頭一塊兒蒸。”
沈玄青在院外把房前屋後幾棵樹上的積雪撥下去,省得壓斷樹枝,尤其柿子樹,一回來聽見他倆說蒸包子就提議道:“不是還有兩吊肉,放兩三天了,不如切成大片做蒸碗,放些炸豆腐進去,回頭想吃熱一熱就行,想吃鮮的肉再去買。”
紀秋月坐在堂屋打絡子,聽見他的話笑道:“這個好,肉蒸軟蒸爛了也香,能夾在饅頭裡吃,要是覺著肥肉膩就抹些辣椒油,還有酸豇豆呢。”
“好,明天一齊蒸了。”陸谷淺淺笑了下。
他們正說話間,衛蘭香回來了,張家出事左鄰右舍多少都要去看看,老張氏平時嘴爛,提東西行禮也吝嗇,但好歹和村後離得近的十來戶是有往來的,雞蛋和肉捨不得,畢竟老張氏都沒給別人拿過,別人也無需給她帶,但怎麼也得舀點米麵過去,是個意思就成了。
“娘,怎麼樣了?”沈玄青問道。
衛蘭香嘆口氣,說:“正子一直沒醒,連藥都喂不進去,王郎中沒說後話,可……”
她說到這裡就閉嘴了,若是被人聽到,不就成她背地裡不說好話,咒張正子死呢。
見紀秋月在打絡子,她走過去說:“這幾天你別出去,外頭人多,撞著碰著怎麼辦。”
“知道了娘。”紀秋月應道。
陸谷切菜的手慢下來,他聽懂了衛蘭香的意思,張正子昨天打李婉雲那副猙獰的樣子還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不過一晚就躺在床上連藥都灌不進去。
萬一……
到時候婉雲該怎麼辦,他的憂慮很快被打斷。
“穀子哥哥,咱也包點馬齒菜餡的,夜裡我拿木盆泡些,不然全是菘菜包子。”沈雁依舊在想包子吃。
不是她沒心沒肺,張正子老打人,她都見過好幾次,沈堯青說過,打老婆媳婦出氣的男人不是男人,她不喜對方,老張氏成天罵兒媳婦,她同樣不喜,平時離張家遠遠的,不會湊上前,眼下就是出事了,她也不願多理會,他們家日子才剛過好呢,再說她也不懂那些事。
“行。”陸谷答應著,切菜快了點,馬齒菜曬那麼多就是讓家裡人吃的,況且這個包包子也香。
要蒸包子和饅頭了,籠屜裡還剩下十一個陳饅頭,因家裡人多,只早食就能吃七八個,早起衛蘭香一看,就說不如炸饅頭片,幾年都沒吃過了,先前炸過一次油餅,可那是不一樣的。
炸饅頭片要給鍋裡倒不少油,陸谷是沒做過的,衛蘭香切饅頭片他打下手,廚房外點了泥爐用陶罐燒喝的熱水。
因是煎藥用的,他們以往把泥爐都叫藥爐,但前幾日衛蘭香覺得這名兒不好,成天藥爐藥爐的,不大吉利,畢竟紀秋月有身孕了,就喊成泥爐了。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