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他聽到沈玄青那樣講有些驚訝,因羅標在跟前,沒好意思詢問,況且他向來信任沈玄青,羅標又幫過他們家忙,住段時日又有什麼不行的,就像沈玄青說得那樣,不過多一個人吃飯而已。
只是太突然了,他心中還沒個應對,家裡就多了個人,難免心裡有些糾結,連話也沒怎麼說。
見陸穀神色轉好,沈玄青又笑道:“這也是他了,遇事拎得清,不會跟咱們胡攪蠻纏,不然,我也不會留他。”
陸谷回想一下,認識羅標這麼久了,雖長相嗓門都粗獷,但無論見了他們家誰,都是知禮和氣的,有時說話還很客氣,倒比一般的漢子都要懂禮,於是笑了下:“這倒是真的。”
沈玄青也是很會看眼色的,見他不再悶頭不語,心中鬆了口氣,笑道:“這回是我沒思慮周全,以後再有什麼,先同你商議。”
陸谷原本是沒想到這一層的,他所見所識,多數人都是家裡漢子做主,更甚者說一不二,除非是那種極其懼內的男人。
聽沈玄青這麼一說,他心中才高興了,就算家裡大小事他無法做主,先同他商量告知了,也有一分看重在其中不是。
沒兩天,羅標抱著鋪蓋捲過來了,住進收拾好的西廂房裡。
既承了這份情,哪有不勤快的,挑水劈柴不必說,前院菜地拾掇拾掇,又拿著大掃帚掃後院,鏟糞喂騾子也都幹得井井有條。
從老家拉過來的兔子雞鴨在後院養一段時日就賣出去了,糞便不是很多,堆著攢一些,之前都是沈玄青給前後院菜地上肥,菜蔬長得都好呢。
入秋後陸谷種了些菘菜,前後院都有,還向隔壁劉婆子用兔子換了些根菜種子,長短種了有個三行。
根菜是近幾年的新鮮玩意,說是從域外番邦一個地方傳進來的,耐凍能在冬天長,吃的是長在土裡的根塊,挖出來削掉外面的紫皮,裡頭綠肉切了炒著吃,可清脆了。
冬天菜蔬少,有個鮮菜能吃還是挺稀罕的。
早起天冷,沒下雪但颳起北風,醒來後陸谷帶著靈哥兒在房裡待著,他靠在疊好的被子和枕頭上,拿了一把彩繩打絡子,做繡活有針,怕戳到孩子。
地上籠了一盆火,將屋子烘熱了些,湯婆子也灌好了,正放在床上的小被子下,他伸直了腿,將腳蓋起來。
靈哥兒在床上坐著,因天冷,他給孩子穿著新鞋,沒在地上踩過不怕髒。
一歲多的孩子會學大人,他打絡子,靈哥兒學著他靠在被子上,手裡拿了兩根彩繩自己玩。
房門沒關嚴實,留了一道縫隙,因外面風大,他給門板後面擋了一塊兒石頭,不然房門整個要被吹開。
打完絡子他摸摸靈哥兒小手,發覺有些冷,就把小被子和湯婆子都拽過來,湯婆子挨著孩子腿腳,又用被子遮住。
之前他讓靈哥兒和他一起蓋被子取暖,結果孩子在床上爬來爬去不安分,就自己蓋了。
“你好好坐著,別亂動,阿姆出去挖根菜,好給咱們做晌午飯吃,知不知道?”他邊說邊把靈哥兒頭上的虎頭帽戴正。
“嗯。”
靈哥兒忙著玩彩繩,奶音小小的,看見他放在旁邊那個打好的絡子,伸手就抓過來。
陸谷笑一下,沒多管他,若扯亂了,回頭再打一個就是。
他下床穿好鞋子,拿了小鋤到院裡挖根菜,長了這麼久,根菜正是吃的時候,挖出來後一看,比他拳頭都要大呢,挖兩個足夠一大碗菜。
靈哥兒乖巧,之前有一次從床上掉下來摔疼了,後來只在床裡面爬和玩耍,再不到床沿邊上去。
沒聽見孩子叫嚷哭泣,他放心了,舀了陶罐裡的熱水洗菜。
菜切到一半,他忽然聽見後門被拍響,沈堯青在後巷子裡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