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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輕輕眨眨眼。
隨即,輕笑了一下。
沒有看眾目睽睽之下那無數異樣的目光,他背脊筆直,腳步輕快,眼睛直直看著前方的樂安
一直往前走。
直到距離車轅只有一步之遙,距離馬車裡的樂安只有兩臂遠時,才含著笑,微微俯首,以只有樂安能聽到的聲音道:
“遵命,公主殿下。”
說罷。
少年單手扶轅,腰身提縱,登時,整個人便如鷂子翻身,白鷺掠水,彈跳而起再應聲而落,身形穩住時,人已在馬車上。
樂安:……
那通自我介紹(或者說自我誇耀)裡,別的真假先不說,起碼身康體健這點是確鑿無疑了。
尤其,腰真不錯。
公主,我選您真是選對了……
樂安的馬車很寬大。
車廂間距接近一丈,對角距離更是遙遠,睢鷺上了車,坐到了離樂安最遠的對角。
兩人的距離比之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車下時,反倒更遠了。
車簾放下後,外面的一切便都遠去了,車輪開始轆轆向前滾動,車廂裡,名義上似乎已成未婚夫妻,但實際仍舊十分陌生的兩人相對無言。
車裡不止樂安和睢鷺兩人,還有樂安隨身的四個侍女,此時正樂安左邊兩個,右邊兩個,分坐在樂安邊上,而神情,皆有些難以描述。
比如冬梅姑姑就不明白了。
怎麼這馬車一磕絆的功夫,她家公主就多出個小駙馬來了?
雖說小夥子長得的確俊地嚇人,但她家公主是誰?那可是她家公主啊!是什麼阿貓阿狗想攀附就能攀附得上的嗎?!
更何況,冬梅姑姑仔仔細細琢磨著方才兩人對話,好傢伙,這小夥子壓根掩飾都不帶掩飾一下的,就差明說“公主我是奔著您權大勢大才想當您駙馬對您本人沒一點真心”了。
就衝這一點,管他長地再俊,在冬梅姑姑這裡都不合格。
可偏偏她家公主點頭了……
冬梅姑姑不懂,但冬梅姑姑大受震撼。
大受震撼的冬梅姑姑不好駁了自家公主面子,眼看著三言兩語成了她家公主未來駙馬的小子上了車,別的不好做,眼神兒卻十分到位,盯睢鷺的眼神活像老母雞盯黃鼠狼。
許是冬梅姑姑虎視眈眈和其他侍女一言難盡的眼神起了效果。
上了車的睢鷺並不像在下面時那麼輕佻肆意、侃侃而談,反而雙唇緊閉,雙手平放膝前,宛如閨閣小姐一般規規矩矩。
不,也不是那麼規矩。
他的眼睛直直盯著樂安,絲毫不知避諱。
冬梅姑姑看得眉頭直跳,正尋思著要不要教教這未來的“小駙馬”規矩,樂安開口了。
“看好了嗎?什麼感想?”
樂安倚在馬車廂壁上,姿態隨意,甚至半邊身子窩在冬梅姑姑懷裡,她似乎沒有察覺到侍女們各異的神態,也沒有注意少年直白的打量,她就那般半躺著,任他看,沒有生氣,沒有避讓,更沒一絲羞窘,彷彿殿上的金剛佛像,任世人如何打量,金剛或微笑或怒目,並不改易。
她仍穿著那身明紅的衣衫,在光線較為昏暗的馬車裡,那亮色的衫子卻顯得愈發耀眼,也映襯地她眉眼明麗,唇紅膚白,而稍顯昏暗的光線,則同時把她身上的那一絲年齡感,也模糊曖昧了些許。
一眼看去,只覺得是個美人。
“看好了。”睢鷺終於收斂了視線,兩眼彎彎,道:“公主真是個美人,臣有福了。”
樂安神色絲毫未動:“看來你不僅口才好,嘴還挺甜。”
“不是嘴甜,”睢鷺眨眨眼,“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