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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做起事來,時間便過得飛快,於是,兩人甚至沒有幾天正經歪纏惜別的時光,轉眼就到了離別之日。
而離別之時,再怎麼惜別也終歸要離別。
“……我打聽過了,從瓊州到京城,信件要一月有餘才能送達,不過,我每日都給你寫信,這樣,你每日都能收到我的訊息——還有,你也要給我寫信,說好了的。”
“……少喝些酒,不開心時也不要憋著,多出去走走,看看,抬頭望天的時候,說不定我也和你一樣在看著天。”
“你怎麼變得像冬梅姑姑一樣嘮叨。”
“呵呵……”
……
話說到無話可說時,離人終於要踏上旅程。
工匠、醫師、護衛,最後才是睢鷺,他騎著馬,墜在隊伍最後方,隊伍漸行漸遠,他卻還在頻頻回頭,看那個已經越發小的紅點。
早春還有些寒意,內裡換上春衫,外面卻還要大氅擋風禦寒,樂安和睢鷺便都披著鮮紅的狐裘大氅,在天地顏色尚顯黯淡的早春,那紅色便如熾烈的火,雪裡的梅,於是當兩人離地很遠很遠時,依舊還能看到遠方那一點鮮紅。
但再鮮豔的顏色,也終會被距離消弭。
“公主,都看不見了,回去吧。”許久之後,冬梅姑姑在樂安身邊輕聲道。
樂安最後看了那已經沒有隊伍蹤跡的官道一眼,“好。”,她對冬梅姑姑道,然後,轉身,看向身後的城闕,重新返回那個繁華富麗的地方。
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再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
其實也不過短短半年而已,要說生活會因此而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自然不會,但總有些什麼東西是在悄悄變了的。
讀書時身旁再沒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吃飯時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倒春寒來襲時,無人溫暖的錦被不得不又用上了湯婆子……如此等等,細小而不起眼的變化,卻實實在在地影響著樂安。
於是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陪伴,於是在本以為做好準備的失去後,卻還是顯得有些狼狽,一時竟忘記沒有睢鷺時,她是怎麼一個人度過的。
不過,也只是一時的不適罷了。
不過是重新回到過去。
而且,睢鷺的信很快便到了。
走後第五天,算上送信時間,恐怕是出發後的第三甚至第二天,才剛剛走出京畿地界時便寫下的信。
而第一封之後便是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正如他臨別時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每日一封信,而信上,倒並非寫什麼思念之苦,而只是寫出京後的一路見聞。
大到地方風俗之異,小到下榻的驛站小菜的口味,鉅細無遺。
看著信,樂安便彷彿也跟著他一起離開京城,踏上了旅途,親眼見到了他所見的一切。
而樂安也如承諾的那般給睢鷺回信,也寫自己的日常,雖然她的日常實在乏善可陳。
春日一到,京城便又熱鬧起來,今年雖無春闈,但這絲毫不影響朱門裡的大人們的玩樂,曲江上一場又一場賞春賞花宴辦著,胡姬曼妙的舞姿接連舞著,通宵達旦,徹夜不休,整日都有這般熱鬧的景象。
不過樂安已極少再去那些場合了,就連找宋國公夫人等打牌,都極少了。
也就偶爾還去去翠華山,和希微品茶垂釣,聊聊天。
其餘宴飲交際,人情往來,幾乎全都斷絕了。
而清淨下來的這些時間,她則都在讀書——雖然說讀書也不甚準確,更準確地說,是尋書,尋農林牧副、技匠百工之書,尋於開拓一片蠻荒原始的土地可能有幫助的任何書。
當然,這並不必她親自一本本書地去尋去找,許多事是可以交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