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推官,皇城司的人來了。”府吏打斷了葉謙的沉思,“這次為首的是……親從第一指揮使馬園園。”
葉謙回過神來,“第一指揮使?”
他心裡有些打鼓,因為時近天晟節——也就是天子壽誕——各國使臣前來賀壽,大名府官吏也前去接待。也不知怎麼,此事偏落在葉謙這個剛做上推官的人身上。
這等熱鬧,皇城司也派親從官領著人參與,明為護衛,實則有親事官在其中監視。幾個衙門攜手辦事,難免有個高下,而如今京師哪個不忌憚皇城卒三分。
府吏點頭,面有懼色,低聲透露道:“您可能不知道,馬指揮使是內侍出身,從前的勾當皇城司忠恪公陳琦的義子,為人比較……挑剔。”
皇城卒就夠讓人苦惱了,還是個挑剔的內侍,聽這府吏的口氣,以往接觸的人怕是沒少吃苦頭。難怪大家推來推去,把這麼件要事推給他這個新官身上——原先謝判官那缺還未補上。
葉謙心中叫苦,這可怎麼辦!
第20章 暗訪
任是葉謙再苦惱,也得出門相迎,出門之時,也不知是不是葉謙先入為主,總覺得路過之人都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
遠遠的,葉謙便看到了幾隊人馬,為首者穿著武官服飾,面容白皙陰柔沉似水,還簪了一朵半開的鮮花,正在訓斥身邊的下屬,“簡直愚鈍不堪!些許小事也被你辦成這樣,不如去禁軍當差了!自己回去領杖訣!”
葉謙:“……”
這真不是個好脾氣的樣子,罵下屬之餘還連帶著侮辱了禁軍。雖說禁軍與皇城司淵源頗深,原為一體,如今關係也真稱不上親近——其實皇城司同哪個衙門關係又親近了呢?
葉謙硬著頭皮,領著府吏們上前,“可是馬指揮使?”
馬園園一回身,那疾言厲色收了起來,面色如常地拱手行禮,“正是在下,葉推官,咱們還是頭次見吧。”
葉謙見著他的臉色變化愣了會兒,才反映過來,“呵呵呵……呵呵……是啊。”
“咱們邊走邊說吧。”馬園園伸手一引,與葉謙並肩同走。
無論是馬園園手下的親從官,還是葉謙帶來的府吏,全都難以置信自己看到的。向來陰陽怪氣的馬園園,能夠“面色如常”,就已經是最和藹的形容了!
大家也不是沒見過馬園園的正常臉色,但著實鮮少見他對大名府的人擺,畢竟多有摩擦。
這葉推官還是新來府衙沒多久,如何馬園園就對他……不說善待,但丁點脾氣也沒有?
葉謙把馬園園帶到房中,正要談正事,馬園園一看他桌上擺放的桌屏,便拿起來細細玩賞,口中讚道:“真是好繡工,好畫!也不知從何處摹的,靈動得勁,看這一猴一馬,纖毫畢現!”
葉謙一愣,隨即道:“此乃小女所繡,馬指揮使如此青睞,我雖不能將桌屏割愛,但可以回去問問,摹的是何人丹青。”
馬園園忽而綻開笑容,如同堅冰化水,“那就多謝葉推官了。”他好似遇到知己一般,大談了一番書畫。
他人都在心中暗歎,往日馬指揮使除了錢也沒甚其他愛好,沒想到只是不顯露罷了,此時見了真喜歡的,倒不由自主流露出來,反倒便宜了葉謙,得他一張笑臉。
馬園園對葉謙態度驟然好轉,葉謙恍恍惚惚地與馬園園談事,這迎接使團的事宜,葉謙說一條,馬園園便同意一條,令眾人更加不可思議。
“等等。”馬園園忽而打斷。
葉謙反而鬆了口氣,“馬指揮使有何高見?”
“霜橋驛今年修繕時,因京師陰雨綿綿,並未完工,後又因小吏久拖,如今仍有幾處未完,用來接待使臣實在不雅。”馬園園認真說道,“原住在這裡的幾個使團恐怕要分別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