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珣再三道謝,謝過陶皇后大恩,才出宮回府。——他府裡剛添了不少人手,還真用不上陶皇后賜的人。不過說回來,這回進宮,陶皇后對他格外慈愛的模樣。
他決定偏太子,自然也不好得罪陶皇后。但是身邊添些陶皇后的人,他卻是不願的。瑤瑤還在他府裡,莫名多些陶皇后的人,她會不安,他也不放心。
希望陶皇后不要多想才是。
秦珣坐在回府的馬車裡,酒意上頭,他不免有些心神恍惚。待他回到府中,已經是戌正時分了。他先回房沐浴換了衣衫,人清醒了許多。
他教人去看柳姑娘的院子,燈是否還亮著。
得知燈還亮著,她還未安寢,秦珣這才提了燈籠,緩緩行去。他也不教人跟隨,只行了數十步,就到了她院外。
在皇宮裡時,章華宮和景昌宮有一段距離,而在王府,兩人的住所離得可真近。
秦珩還未休息。這幾日,三皇兄日日總要見她一回,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今日他還未來過,況且今日又是端陽節。她想,他從宮裡回來,肯定要往這邊走一遭。
於是她沐浴後,又換上了鮮豔的衣裳,鬆鬆綰了髮髻,教丫鬟去小廚房準備醒酒湯,自己在燈下閒閒翻書,等著三皇兄的到來。
她在宮中多年,知道這樣的宴會,皇兄少不得要飲酒。她不知他酒量深淺,但是備些醒酒湯總沒錯。
或許是怕她不便,皇兄給她身邊安排了兩個丫鬟,俱都寡言少語聽話勤快。她雖然自幼長在宮裡,但排場不大,有的事自己能做,就自己做了。
對這倆丫鬟,她挺滿意。
一本《律書註解》看了約三分之一,三皇兄就來了。
她忙迎了上去:“哥——”又吩咐丫鬟去把醒酒湯端上來。
秦珣卻不急:“你別忙乎了,我又沒醉,跟你說會兒話就走。”他看了看她的頭髮,額前的一綹還有點溼:“怎麼是溼的?”
聽他這話莫名其妙,秦珩看他兩頰微有紅意,知道他喝的不少,就柔聲說道:“剛沐浴,頭髮還沒幹呢。”
“那怎麼就綰起來了?頭髮溼著入睡,會著涼的。”秦珣微微皺眉。
秦珩愣了愣,有點哭笑不得。她認識三皇兄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有些微的醉意。她點頭:“是是是,我等擦乾了頭髮再睡。”她頓了一頓,又道:“皇兄也是。”
一眼瞥見桌上的書,秦珣翻了翻:“《律書註解》?你怎麼還看這個?你看了有,有……五六年了吧?”
“呃。也沒那麼多年,我就剛才翻著書,這不等你回來麼?”秦珩心說,五六年,那是連她在上書房時一起算上了麼?
秦珣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盯著秦珩看了一會兒,忽然勾了勾唇角:“看到這本書,我想起來了,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回 出宮?”
秦珩眨眨眼,第一回 出宮?是那次出宮遇上歹人,然後回宮以後遲了,被父皇給罰跪那次麼?她點頭:“我當然記得,怎麼會忘?”
“那次在書肆買書,你買的就是這本《律書註解》。我記得當時店裡的店伴,還叫你秦四小姐,是不是?他倒是看出了你是個姑娘,就是不知道你行六。你說你姓柳,是因為你行六是不是?”秦珣挑眉,饒有興致的模樣。
秦珩點頭:“是。”她笑笑:“那回咱們還給父皇罰了呢。”
“不是那回。被罰是另一次,遇見了三個人要打劫那回。那時候你膽子特別小。可是,當那人拿了匕首要殺我時,你竟然替我擋了……”秦珣搖搖頭,輕輕按了按太陽穴,“真是,蠢……”
這些事,怎麼能記不清呢?明明歷歷在目啊。
秦珩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老實說,這些她自己都有點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