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珣閃身入內,將她也拉回房中,並掩了門。他環視了一下房內,黑眸沉了沉:“在這兒可還習慣?”
秦珩眨眨眼,她剛來這家客棧幾個時辰,怎麼可能就習慣了?她避而不答,只問道:“皇兄,方才那是皇叔?他怎麼會在此地?”
定定地看著她,秦珣低聲道:“沒錯,是他。他自稱是在外尋找靈感……”
“那他認出我了麼?”秦珩水眸晶燦,目光灼灼,眼中的不安隱隱可見,“當年在皇宮,我與他打過照面……”
若他認出了她,那……她不敢再想下去。
終於,她看到三皇兄搖了搖頭。他輕聲道:“那倒沒有……”他臉上忽的浮起一抹奇怪的神色。她正自不解,就又聽他續道:“他對你的身份似乎有些誤會。不過也沒什麼。咱們跟他不過是萍水相逢……”
秦珩聞言,暗暗鬆一口氣。從皇兄的回答中,她得出至少兩個結論:第一、不必擔心皇叔。第二、皇兄自己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想揭穿她的身世秘密。
她今日最擔心的,便是這兩件事。如今聽了皇兄的話,心間的一塊兒石頭,終於落了地。她衝皇兄笑笑:“皇兄你先坐,我再盛碗薑湯來。”
她忙拿了冪籬戴上,匆匆出去,不多時,又端了一碗薑湯上來。見皇兄還未離去,她眉眼彎彎,笑容可掬:“味道雖然怪一些,但驅寒效果極好。皇兄別嫌棄,這可是我親自借了廚房煮的……”
秦珣黑眸沉了沉,唇畔揚起極淡的笑意:“你倒是有心。”
“那是自然。”秦珩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皇兄將薑湯喝盡,她又變戲法一般,取出兩個蜜餞,淺笑盈盈,“蜜餞,蜜餞。”
“又不是喝藥。”秦珣輕嗤,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小孩兒玩意。”
“那,你一個我一個好了。”秦珩笑容不減。
見她笑容明媚,秦珣似乎也被感染,心情輕快了不少。他接過蜜餞,放入口中。難怪她喜歡蜜餞,吃一顆,甜意從口腔一點點蔓延到心田。
“皇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秦珩趁勢說道。
“什麼事?”秦珣心頭一跳,冷眸微眯,唇邊的笑意變淡。
“跟皇兄重逢以來,我也很歡喜。甚至想著,要是不回京城,一輩子這樣也挺好。只是,皇兄,我能不能不回京城?”她微昂著頭看向他,“我不是想跟皇兄天各一方,而是京城裡見過我的人很多。若真認出來……皇兄,我知道,你不捨得送我去見父皇,給我治罪。你一向最疼我的,那你能不能再疼我一些?”
她發現她每說一句話,他的面色便沉上一分。她心知他定是不同意。她心裡一涼,委屈頓生。
秦珣沉默半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這些不是你該想的。”
她小意討好,體貼細緻,還是為了讓他放她走。這教他心頭莫名煩躁。他既要帶她走,肯定要保她安全。
“皇兄……”她睫羽輕顫,眼中隱隱有淚光,“那我該想什麼?我也很怕的。”
“你不用怕。”秦珣眸色幽深,“你不必擔心,也不必試探。有我在,你根本無需害怕。即便是京城,也沒什麼好怕的。”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我今日把話放在這裡,你叫我一聲皇兄,我自然護你一世周全。”
這是他十二歲時的心裡話,到現在依然管用。——她那時不顧自己安危要為他擋匕首,他便下決心永遠護著她。
這些他原本沒想著告訴她,他近來就看她每日不著痕跡地討好他,親近他,看著他的時候,眼裡滿是尊崇與親近。他莫名的有些快意,縱然是他怒氣早消了,他也不討厭她在他面前小意殷勤。
但他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一直嚇她,今日看她實在不安,就直接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