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悄然鬆了一口氣,心說皇上醒過來的真是時候。他就喜歡看皇上突然現身,嚇到一片人的情形。
他高興極了,努力忍住笑意,卻憋紅了眼眶。
秦珣神色淡淡:“諸卿平身吧。”他坐在龍椅上,還輕輕舒展了一下身體,挑了挑眉:“急著見朕,連養病的時候都不給朕,到底是有什麼急事?現在可以奏來了。”
他初登基時,朝堂不大穩,先帝的人、蜀王的人、先太子的人。針對他、暗暗跟他作對的人不少。他花了一段時日,覺得彈壓得差不多了。不想他這次剛一有事,才數日光景,就有人忍不住冒出來了。
他剛發覺有毒,瑤瑤就教人先壓著此事,那麼究竟是誰在背後傳播的?還是根本不明真相,只為了趁機制造混亂生事?
過繼宗親?迎藩王進京?皇室嫡系的人可沒剩幾個了。
李御史跪伏於地,額頭冷汗涔涔。他細細思索了一番,顫聲道:“皇上,臣有罪。臣聽聞皇上出事,又見不到皇上,以為……”他頓了一頓,又道:“臣想著,國家大事要緊,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想著不如奏請太皇太后……”
“請太皇太后早做打算,另立新君?”秦珣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李愛卿還真是,一心為朝廷啊……”
他對這個李御史並不陌生。李大人是朝廷舊臣了,先帝在時就以耿介出名,一向敢說敢做,卻很容易被人利用。
今日秦珣醒來還未進朝堂時,遙見文武百官,真正主張另作打算的,也只有李御史一人。
“臣有罪,臣有罪……”李御史此時早醒悟過來,自己那句“國不可一日無君”分明有暗示皇帝已經駕崩的意思。若有誰逮著這一點做文章,只怕他一個人的命賠上都不夠。
他自是不怕死的,但是他寧願他是直言敢諫而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秦珣掃了他一眼:“你是有罪,但有罪的,不止你一個。”
他話音剛落,文武百官盡皆跪地請罪。——方才無論是附和還是觀望,竟無一人指責李御史。
秦珣輕笑:“這是做什麼?先起來吧!此事稍後再議。朕今日身體不適,有要事儘管上奏,若無要事,就退朝吧。”
朝堂一片安靜。
秦珣輕輕搖了搖頭,起身離去。
阿武忙跟著高呼一聲:“退朝!”就緊緊跟上了秦珣。
秦珣疾行了好一會兒後,才放慢了腳步。他深吸一口氣,捏了捏眉心。
“皇上,您怎麼了?”阿武眼中笑意盡斂,擔憂浮現。
“沒事。”秦珣擺了擺手。他身上的毒剛解,就直接去了朝堂,現在還有隱約有點頭暈。
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他中毒的訊息是誰傳出去的。——太醫們進宮以後沒再出去,章華宮的人也與宮外的人沒有往來。
能很明確地知道他是中毒,而非生病或是其他的,多半是刺客的幕後主使。只是,他還有點不明白。幕後主使究竟是針對她,還是瑤瑤。
那箭是向瑤瑤射去的,而從他中箭後的一系列事情來看,又像是有預謀的針對他。
秦珣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才又向章華宮而去。
章華宮裡,陸大夫再次向秦珩請辭:“娘娘,皇上醒了,照先前的方子,再吃幾回藥就好了。在下能不能先回家去?”怕皇后娘娘不同意,他又小心續了一句:“不放心的話,以後再傳喚?”
皇兄已經醒過來了,且精神奕奕,秦珩心下稍安,見陸大夫眼下青黑,有些不忍之意,她點了點頭:“辛苦陸大夫了。本宮這就命人送你回去。”
她一招手,立時有宮人奉上她備好的酬金:“些許小物,還請陸大夫笑納。”
陸大夫唬了一跳,連忙擺手,堅決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