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全湊起來,也才只有十一兩。”馬大娘擦拭著眼淚,“他爹說不然就算了,不治了,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傾家蕩產。剩下的四個孩子還要吃飯呢。可我不能不管啊,大夫說喝了藥能治好的,又不是沒救了……”
她說著說著,已有些語無倫次:“韓姑娘,我可以立字據,按手印,我肯定會還的。”
韓濯纓一面安撫她,一面示意翠珠去拿錢。
然而翠珠卻遲疑著道:“小姐你過來一下,我忘了錢放在哪裡了。”
韓濯纓起身跟過去:“錢不是一直由你收著麼?”
翠珠將她拉到一邊,小聲道:“小姐打算借多少?”
“直接湊個整,五十兩吧。”
“小姐!”翠珠急了,“普通人家一年的開支也才二十兩,咱們借二三十兩,也算盡了鄰居的情誼。哪能直接就借五十兩啊?你還真指望讓他們還啊。”
韓濯纓卻道:“能拿得出來就借啊,救人性命要緊,錢沒了還能再賺,命沒了就回不來了。”
見翠珠心中不捨,她又說道:“如果因為錢沒湊夠,小吉有個三長兩短,你也於心不忍,是不是?”
想到小吉的面容,翠珠重重頓足,她確實不忍心。於是轉身回去取出珍藏的銀錠,交給馬大娘:“大娘,你也知道,我們家沒多少錢,這些你拿去吧。”
馬大娘接過錢,連連道謝,又指天發誓:“你放心,我們一定還的。”
因為孩子等著吃藥治病,馬大娘拿了錢匆匆離去。
翠珠整整一下午都興致不高。她不是不想救小吉,只是馬大娘家五個孩子,花錢的地方多,這五十兩很有可能就打水漂了。而小姐從來都不是精打細算的人,餘下的銀錢未必能用太久,更別提給小姐攢嫁妝了。
難道還真指望韓少爺啊?他自己都還沒娶妻呢。
不過好訊息是那些名貴的藥材真的有用。小吉服了藥後沒多久就醒了過來。幾天後韓濯纓與翠珠去探望時,他已經能下床了。
馬大娘拉著小吉給她們磕頭,連連道謝,又當場拿出字據,再三表示,有生之年肯定會把錢還上。
翠珠一直沒出聲,只背過人悄悄揉了揉眼睛。
回到家中後,她小聲問:“那咱們怎麼賺錢?再這樣下去,剩下的錢也不知道夠咱們花多久。”
韓濯纓笑笑:“我們可以去外面看看,有沒有發財的機會。”
翠珠點一點頭:“嗯。”
兩人換了衣服,出門上街。與其說是尋找機會,倒不如說是閒逛。適合女子謀生的出路還真不多。
“要是本錢夠,還能開個鋪子……”翠珠語帶遺憾。
韓濯纓正要接話,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喧鬧:“讓一讓,快讓開!馬驚了!”
她下意識回頭看,只見一輛馬車正橫衝直撞奔來,行人紛紛避讓。而街道正中央,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孩童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韓濯纓想也不想,縱身飛奔過去,一把抱了那個孩子,險險避開。
小孩仍在哭著,驚了的馬車還在失控的狀態中,駕車的車伕不知怎麼竟被甩了下來。
韓濯纓來不及安撫小孩,將其塞給隨即趕來的翠珠:“你先照顧一下。”她則飛身去追疾馳的馬車。
她在邊關多年,人還沒馬背高時,就已學會騎馬,對付驚馬自有一手。
但饒是如此,等她制住馬時,馬車已跑出好遠,她自己額頭也滲出了汗。
“是,是你救了我嗎?”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個女子探出頭來。
這女子年紀不大,衣衫服飾華貴,但現下看起來實在是狼狽不堪。髮髻散亂,搖搖欲墜。
韓濯纓擦拭掉額頭的汗:“確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