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了摺扇作勢就往韓濯纓頭上敲。
韓濯纓尚未躲閃,斜次地,就有一隻手伸出穩穩捉住了即將到她頭頂的摺扇。
是她兄長。
石頭手裡的摺扇被格住了,他輕輕“咦”了一聲,似笑非笑:“有點意思。”
謝澤鬆開手,神色淡淡:“別動她。”
聲音不高,但一字一字,認真極了。
韓濯纓忽然就覺得,這情況有那麼一些些尷尬。
她悄悄拽了拽兄長的衣袖:“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邊關石神醫的傳人,石南星,是我的好朋友。”她停頓了一下,才又指了指兄長:“這個是我哥……”
不等她說完,石南星就一臉瞭然之色:“宋公子?”
與此同時,韓濯纓鄭重說道:“韓雁鳴。”
她拂了石南星一眼:“不是宋家大哥,是我親兄長。這個事比較複雜,咱們回家說。”
幾人這才一起進門。
韓濯纓不急著說自己的事,而是問:“你怎麼到京城來了啊?跟誰一起來的?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她四歲那年被人挾持著帶到邊關,後來身受重傷,性命垂危,是臨西侯身邊一位姓石的神醫出手救了她,還建議她學武強身健體。
從小她就認得這位石神醫的傳人。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又離得近,時常一塊玩耍。不過她剛認識他時,他還叫小石頭,也是近幾年才改了名字。
“打住!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到底是不是誠心問的啊?”石南星道,“就不能一個一個問?”
兩人自小相熟,韓濯纓也不與他客氣,笑道:“你一個一個回答不就是了?以你的記性,難道還記不住我問了你什麼?”
一旁的謝澤臉上仍淡淡的,沒多少表情,可心中卻波瀾迭起。
他不喜歡這兩人無意間流露出的熟稔感。
這讓他有種錯覺,彷彿他是個不相干的外人。
於是,他輕咳一聲,慢悠悠道:“妹妹也不必如此心急,這位石兄弟既是從邊關過來的,那一路奔波,想必也早就累了。不如先讓他歇一歇,旁的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
韓濯纓點頭:“也對,都是我,看見他只顧著高興,也疏忽了。”
謝澤眉心直跳:只顧著高興?
石南星一甩摺扇:“不算很累啊,我在這兒等你,已經喝了兩盞茶。我下午就到了,要不是翠珠這小丫頭攔著,我都去皇宮門口等你了。不錯啊,出息了,都當上女傅了。”
說話間,幾人已分賓主坐好。
翠珠再次端了茶水過來,聽見這句話,笑嘻嘻道:“是呢,小姐,石頭來了好一會了。”
石南星再次收斂笑容,鄭重強調:“再說一次,不準叫我石頭。”
翠珠才不怕他,放下茶盞,衝他做了個鬼臉就去廚房忙碌了。
今天家裡人多,得多做幾個好菜呢。
石南星又喝了一杯茶,才轉向謝澤:“韓大哥,我想單獨跟纓纓聊一聊,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謝澤眼皮抬都沒抬,臉色卻不自覺沉了下來。他放下手裡的茶盞,慢悠悠問:“你想跟我妹妹單獨聊什麼?”
難道他們之間竟有什麼私房話是他這個做兄長的聽不得的麼?
他面無表情,語速極慢。
韓濯纓一聽就知道,他大約是有些不高興了。她有些不解,但轉念一想,他記憶不多,只知道兄妹倆是最親近的人。現在石頭的話,明顯把他排斥在外,也難怪他心裡不舒服。
“這是我親哥,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當著他面說也是一樣的。”
聽到妹妹這句話,謝澤才覺得心頭稍微自在了一些。他再度端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