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眉梢輕挑,眼中閃過一抹興味:“太子他怎麼了?”他倒是很好奇,她對於他的評價。
韓濯纓蹙眉,臉色洇紅,她略微偏了頭想一想,卻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只乾巴巴說了一句:“我不想讓你去。”
毫無緣由,彷彿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姑娘。
謝澤輕笑著搖了搖頭,似是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韓濯纓有些不滿,喝了酒後,分明很清醒,可好像又有點迷糊:“你沒有以前的記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人,萬一你……”
謝澤略微怔了一瞬,很快意識到了她在擔憂什麼。他心念微轉,慢悠悠道:“哦,這個啊。你是怕我被認出,被抓起來?其實你也不用擔心,聽說,我以前就是在太子手下做事。不久前受了傷,竟然把從前的事都給忘了。太子之所以要用我,也是因為我是他身邊舊人的緣故。可惜找了太醫,也沒能恢復從前的記憶……”
他嘆一口氣:“可能這輩子都恢復不了了,不過沒關係……”
“可是,你剛才還說,是他看你身手好……”
輕咳一聲,謝澤又道:“那也是個原因。”他壓低了聲音:“太子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只因為我身手好,就直接讓我留在身邊?我一個新去的,還能讓他身邊的人幫我帶話?”
韓濯纓順著他的話一尋思,感覺從情理上看,好像真的沒毛病啊。她點一點頭,模樣認真:“也是。那,你身邊的朋友們以前有沒有聽你說過你家人?”
“以前沒聽我提起過。”謝澤表情不變,越說越自然,“我們這種人,連正經名字都沒有,哪還有家人?現在聽說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有了家,都替我高興呢。”
“啊,這樣啊。”韓濯纓越發放下心來。忽然,她想起一事,又擰了眉:“不對,不對不對。”
“怎麼不對?”
“你要是一直在太子身邊做事,那青雲衛的人為什麼要抓你?”韓濯纓回想起那個姓齊的青雲衛指揮同知,“他還說你是死士……”
謝澤心念急轉,神色卻絲毫不變。他不慌不忙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飲了,才抬眸直視她:“你說這個啊……”
韓濯纓點頭,一臉好奇。
謝澤眼底滑過一絲笑意,身體微微前傾,刻意壓低了聲音,有幾分神秘:“你知道,宮裡的貴妃娘娘姓什麼嗎?”
“姓什麼?”韓濯纓對後宮妃嬪還真不瞭解。
“大皇子與四皇子的生母,攝六宮事的貴妃娘娘,姓齊,青雲衛的指揮同知齊應弘,就是她親侄子。他們和東宮,有那麼一點不對付……”
他言盡於此,餘下的讓她自己領悟吧。反正當初她哄他的時候,也說的頭頭是道。
韓濯纓面露恍然之色:“原來如此。”
他說的一切合情合理,聽上去毫無破綻,總結下來,就是太子親信,孤身一人,武功高強,人品靠譜,還一門心思拿她當親妹妹看。
那她這個兄長認得很值啊。
這些天雖然不再擔心他被青雲衛發現抓走,但她還是隱隱擔憂,萬一他被舊日的同夥找到,重新走上老路。可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了。
韓濯纓心裡歡喜,伸臂就要去抱一下他。
然而她剛伸出胳膊,腦海裡就浮現出曾經的一幕。於是,她及時收手,小聲嘀咕:“啊,我忘了,你討厭我……抱你。”
看一眼她倏然收回去的手,謝澤眼神略動了一動,心想,其實沒有討厭。
不討厭你的擁抱,也不討厭你這個人。
否則他不會以“韓雁鳴”的身份留在此地養傷,更不會將這個謊言繼續下去。雖然面對她時,他也要演戲,但在韓宅的生活,真的能算上輕鬆愜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