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北部,金叄角腹地,罪惡之都。
凌晨四點,東南亞昏黑天際泛出魚鱗青白,緬軍直升機紅色訊號燈閃爍,於燈火靜謐中突降大其力。
仍是那間當地人常去墮胎治性病的小診所,手術室,隨軍軍醫正為緬北軍區的察頌長官做槍傷縫合手術,婦科診室,診所護士為中國姑娘做孕科檢查,兩邊同時進行,不敢懈怠。
同樣,窗外街道雜亂,診所環境昏暗簡陋,裝置落後老舊,連天花板牆皮脫落的痕跡都愈發斑駁烏黑。
十七歲的姑娘環顧四周,熟悉景象歷歷在目,初次淋山雨高燒,便是在這裡打得吊針,那時她還滿心滿眼擔憂懷了孕該怎麼辦,如今卻躺上診床,接受醫生手持冰涼儀器在自己小腹滑動。
懷孕了嗎?
她看不到顯示器畫面,聽不懂緬甸醫生說的話,年輕男人袒裸健碩赤膊坐在旁邊,汗流浹背,血漬發黑從額角淌至下頜,健實腰腹因子彈擦過血肉綻破,肌肉彈痕密佈鮮血淋漓。
槍林彈雨烙入錚錚鐵骨,他的傷將戰爭縮影融聚,年輕勇猛的長官甚至來不及處理正往外滲血的傷口,糙手胡亂抹了把臉廓血土汙漬,雙眼猩紅盯著顯示器裡的黑白畫面。
從穆警官說她可能懷孕了,他寬闊脊樑僵滯半晌,當即用對講機聯絡緬北軍區。
叄更半夜,駐守軍區的副長官回覆慢兩分鐘,便遭他一頓緬甸語的暴躁吼罵。
穆警官懂緬語,頗為無奈,與她說,他這種粗戾暴烈的野蠻人,當軍區長官屬實算部下的不幸,得時時刻刻提防槍子兒打穿自己腦殼。
他不是野蠻人,診床上的姑娘凝向男人炯炯黑瞳,這是她十九歲的丈夫。她看得出他眼底的欣喜若狂。
霍莽從來不是願意聽人說話的秉性,四國會議都令他煩躁難忍,此刻卻斂起急不可耐的秉性,聽醫生說完一長串緬語,還破天荒的反問幾句。
交談結束,男人目色錯愕地望向她,瞳孔定了半晌,硬朗俊顏柔和不少,緩緩咧起唇角,粗嗓發出嘿嘿的樂。
她見他只顧著犯憨的笑,美目茫然,看向收起儀器的醫生,又焦急地回眸凝向男人,面色緋紅,柔聲細語地問:“阿莽,醫生說什麼?我是不是...”
“好,好!”
他狂喜著,嘶啞低吼打斷她,粗糲大手緊緊包裹住她纖嫩柔荑,頭腦混亂,目光狂熱。“我去中國坐牢,上軍事法庭。叄年,六年,十年老子都蹲,晚晚,把這兩個種生下來!生給我!”
他不後悔,更不認錯。
儘管這場掠取強奪錯到難以言喻,地下拳臺遇見她,五百萬從人販子手裡買她回家,至始至終,都是他卑劣不堪,貪圖覬覦另一個世界賜予的,生的希望。
可幸的是,他以命賭光明永駐,贏得生死不渝。
男人喉頭乾燥,心頭沉浮,熾燙暖流湧過寸寸血脈,連她話音灌入耳朵聽得模糊,只覺是什麼失而復得,她和她肚子裡的兩個孩子,重新填補胸膛缺失的空洞,成為自己不可分割的血肉。
許久,藍晚怔然望著天花板,輕聲呢喃著:“兩個…兩個孩子…”
她漸漸從他的胡言亂語中回過神,水潤眸光凝向正處於躁動激進的男人,從他大掌中掙脫出一隻手,輕拍他寬碩脊背,溫聲勸慰:“去吧,處理一下傷口,別耽擱久了,會發炎。”
這個男人許久不曾好好休息過了。
仰光,湄公河,金叄角。
他以血肉之軀闖過火光血路,傷口癒合需要時間,但販毒武裝的子彈,不准他休養生息。
忽地,士兵敲響門框,挺直敬個軍禮,用緬語向長官彙報情況。
察頌的縫合手術已經結束,軍方直升機準備起飛。他們身份敏感特殊不適合在外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