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殯宮後,杜聿抬頭看看瓦藍的天空,悄悄鬆一口氣。自皇后薨逝,皇上看著越來越不對勁了。他遙遙望了望白雲庵的方向,心說,最好還是別被找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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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周皖月正好好待在安國寺。
皇帝后宮有十一位妃嬪離開皇宮,自請入寺,為大周祈福。有家在京城,或是親人尚在的,陸陸續續回了家。但也有家中親人亡故,山高路遠回老家不便的,乾脆就留在了京城安國寺。吃穿不愁,不用恪守宮中規矩,又有宮裡的姐妹作伴。
昨日周皖月正在抄寫經文,忽然有人告知,她需要離開白雲庵暫避一段時日。她初時並不相信,直到那人自稱來自東宮。知道那人不是懷敏太子,可她依然選擇了相信。
——她想,她連正經的前太子妃都不是,現在的太子也沒有欺騙她的必要吧?而且,眼前這個人既然能輕易進入白雲庵,若是真的想對付她,可以說易如反掌,何必這麼麻煩。
師父名義上是她的師父,原本是她身邊的嬤嬤,放心不下她,才陪她一起來了這白雲庵。
知道情況緊急,她匆匆忙忙與師父離開白雲庵,聽從那人的建議,輾轉進了安國寺。
周皖月自小在京中長大,自然是知道安國寺的。前年太后冥誕,她聽聞宮裡的十多個妃嬪自請捨身入寺,為大周祈福。
安國寺這地方,既然有後宮妃嬪,那麼多她一個差一點成為前太子妃的人也不算什麼。
眉目和善的柳才人似是早知道了她會來,見到她也不奇怪,還問起她閒談,問她每日做些什麼。
“就是念唸經,禮禮佛。”周皖月如實回答。
她很驚訝,不是說有十一位娘娘都在安國寺麼?怎麼如今只有四個人?更讓她驚訝的是,這些娘娘們,不像是在此禮佛祈福,倒像是靜養一般。
她記得她最後一次見姚皇后時,姚皇后告訴她,可以養花蒔草、彈琴作畫、讀書寫字……不必每日都守著青燈古佛。她那時有些茫然,可見到這四位從宮裡出來的娘娘後,她忽然發現,原來真的可以這樣。
這些娘娘住在獨立的院落,有花有草有茶臺有魚塘,比她想象中要自在的多。
“你先在這裡住下。”柳才人輕聲安慰道,“我們住的地方,外人一般不敢進來。當然,你最好也不要先離開這裡。你覺得無聊了,可以學著侍弄花草,彈琴畫畫。日子也就這麼過去了。等機會合適了,再回去與家人團聚吧。”
周皖月心裡疑惑極多,卻不敢問。她想著自己既然是帶髮修行,那麼在安國寺還是白雲庵,區別並不大。她只是擔心父親他們憂心她的下落。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周太傅反而更希望永遠都不知道女兒的下落。他甚至在原配張氏的牌位面前上了一炷香,希望她的在天之靈能保佑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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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皇后四月下旬薨逝,命婦舉哀後,姚皇后的梓宮被移到了京郊殯宮,皇帝一直留在那裡,說是要陪皇后。
程尋知道這一段時日,蘇凌很忙。她隱約有些懊惱,可惜她能力有限,不能幫蘇凌分憂。
眼看著就要到五月初四蘇凌的十九歲生辰了,她很清楚,如今皇后還未下葬,舉國皆哀,蘇凌也還在孝中,這生日多半也就不過了。
可是,別人不記得,她不能也忘記了啊。給蘇凌的生辰賀禮是她早早就準備好的,除此之外,自認為不算迷信的她,又去求了平安符。
人生無常,她希望蘇凌可以永遠平安幸福。
然而,五月初三,她忽然得到訊息:太子蕭瑾在從殯宮回宮的途中遇刺,情況不明。
大哥程嘉神情凝重:“呦呦,你先別擔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太醫院的神醫,肯定不會有事。”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