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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尚書輕輕“嗯”了一聲,更難聽的話他的確沒聽見。但這幾日別人看他的眼神真令人作嘔。
他略一思忖:“算了,那就退吧。”
這可不是張家言而無信,是周家欺人在先。
見他終於點頭同意,溫氏喜動顏色:“老爺,你要是顧念和周家的情意,咱們就還替遜兒聘娶周大小姐。如果那位韓小姐回來了,還想進張家的門,可以讓遜兒納了她。”
——她最初就是這般設想的。
夫妻倆合計一番,正要遣冰人去平江伯府商議退婚一事,卻忽聽一個聲音道:“爹,娘,孩兒不同意。”
兩人一愣,見次子張遜正大步走來。
他在父母跟前站定,認真施了一禮,神情嚴肅:“你們方才說的話,孩兒已經聽見了。此事萬萬不可。”
一見到次子,張尚書就氣不打一處來,蹭的站起,雙手負後,氣呼呼道:“還有臉說!若是你當初機靈一點,也不至於這麼丟人。”
張遜抿了抿唇:“爹,從小你就教育孩兒,人生在世,信義為先。孩兒那天已當眾言明,韓小姐因病不能拜堂,是以婚禮改期。若是退婚,不是讓人笑話咱們家背信棄義嗎?”
一旁的溫氏插話:“先背棄婚約的,可不是咱們家。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那位韓小姐逃婚是不爭的事實。”
“孩兒明白。”張遜神情微黯,忽的後退一步,跪伏於地,聲音極低,“只是孩兒已有言在先,還請爹孃成全。”
他仰起頭,目光灼灼,一臉懇求之意:“爹,娘,孩兒從未求過你們什麼。今天求你們一次……”
這個孩子素來冷情,讀書科考,從不讓父母操心。他長到十八歲,還是 幸運
◎ 娶穗穗為妻,絕對是他上輩子最幸運的事。◎
於是在無人處,溫氏低聲詢問兒子:“遜兒,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對韓氏有別的心思?”
張遜神色微變,很快又恢復如常:“娘在說什麼?孩兒不明白。”
“不明白?那天周大小姐要退婚,你二話不說就應了,也沒說要講信義,不能退婚。這次韓小姐婚前逃走,不肯嫁你,你倒開始講信義了?”
張遜眼眸低垂:“娘,這兩件事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周大小姐退婚,外人得知此事,或同情或稱讚,她將來未必不能另覓良緣。可韓小姐已有先時落水一事,若再被退婚,只怕以後難有活路。”
溫氏盯著兒子看了一會兒,似乎在分辨其話語中的真假。她有些狐疑地問:“只是因為這個?不是她假借落水使了什麼手段?”
“娘——”張遜語氣中難掩不滿,略略提高了聲音,“你這麼想,就是低看了韓小姐,也低看了你的兒子。當時性命攸關,能使什麼手段?”
溫氏“嘖”了一聲,小聲嘀咕:“是麼?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掉水?這種情況娘見得……”
張遜打斷了母親的話,肅然說道:“那天韓小姐落水,差點沒命。孩兒又不是香餑餑,值得別人以性命、名聲相搏。再說,韓小姐也不是那樣的人。她要是真的想攀附張家,又何必在成婚前悄悄離開?”
溫氏沒再說話,心裡卻有一些不以為然:你都沒見過她幾次,怎麼能妄下斷言?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知道兒子說的有道理。若是真心勾引,沒必要在得逞後離開。但她不喜歡韓氏,是以下意識地拿惡意來揣度。
儘管父母寬限了數日,可張遜心內依然焦急。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生出許多擔心來。
一開始,他覺得她可能是暫時躲避出去,想成全他和周大小姐。
然而連續數日不見其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