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週三姑娘。得你青睞,宋某深感榮幸。只是,三姑娘,我眼下雖未娶妻,心中卻有了妻室人選。我不能再娶旁人。」
「心,心裡已有妻室人選?」週一柱聲音發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的,是周暄嗎?」
宋愈略一遲疑,還是點了點頭。知道週一柱看不見,他還特意開口說道:「是。那個人是她。」
「可是,皇上給她和別人賜婚了……」週一柱道。那你還念著她?
她聽得出自己的顫音。此刻,她對堂姐周暄的感情異常複雜。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地厭惡周暄,卻也是前所未有的羨慕她。
宋公子年少有才,又深情一片。真不知道周暄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才使得這輩子宋公子對她一往情深。
宋愈點頭,緩慢而堅定:「只是賜婚了而已。」他又看一眼馬車,笑道:「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這話堅定又深情。週一柱聽得身子發麻,耳根發熱。她想到了母親的勸說。她以為她會憤怒,會失望,會減了對宋愈的心思。可是她卻驚訝地發現,她一點也不討厭宋愈,反而覺得他更親切,與她的距離更近了。
深情的男人,肯定是好人。
「你說的我知道,可我不認為這會有什麼影響。我理解你,她的確是個幸運的人兒。」週一柱感嘆道。
「所以,很抱歉,周姑娘。我恐怕不能讓你等了。你父母拒絕得很好,你會遇上屬於你自己的良人……」
只是那個人不是他。
宋愈溫聲說道。重生回來,他對那些因為他的皮相而心悅於他的姑娘不再出言奚落或是冷言相對。
他記得阿蓉,也記得一些舊事。他學會了該怎樣應對姑娘的告白,卻沒了當初那種無所畏懼的心情。
「我……」週一柱心說,我願意,我願意啊。我可以等下去的,等你完全忘記周暄。
她心裡悶悶的,堵塞得厲害,對堂姐,她也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嫉恨。
宋愈繼續說道:「這件事是個意外,週三姑娘早些忘了吧。你日後必覓佳婿。」
週一柱忍耐不住,跳下了馬車,快步走到宋愈面前,赤紅的眼眶教宋愈一怔。
「我不要佳婿,我只要你。」週一柱道。說著連耳根子都紅了。她小心看著宋愈的神色,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輕視甚至厭棄自己。
宋愈愣了半晌,她只要他。可她不知道,他想要的只有令儀一人。他看著週一柱的眼睛,年輕,朝氣,深情款款。一時間竟想了很多很多。
原來,他想要的,從頭到尾都是令儀一人。
可他上輩子傷害了她,這輩子本來是要補償她的,卻傻傻地弄丟了她。
她快要屬於別人了,他得把她找回來,把他的令儀找回來。
宋愈快速說道:「真的很抱歉,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只娶一個人,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不再看愣怔的週一柱,他轉身,大步離去。
一路上,他心潮澎湃。眼前再次浮現出了許多畫面。上輩子,他託父親去周家提親時,面對父親的戲謔,他堅定地說:「我只娶她,除了她,我誰都不娶……」
他一步一步走著,不知不覺眼中已有了淚水。
他想,他現在還不知道他對阿蓉究竟是什麼感情。但他能確定的是,從頭到尾,前世今生,他宋愈只想娶周令儀為妻。
他是想和她共度一生的,不為責任,不為補償。
他迴避了很久的問題,似乎突然之間有了答案。
只是這答案來的,不算很早。
宋愈回到家中,直接進了書房。他翻出那本《詩經》,輕輕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