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人本人是看不上這種人的。翰林院的活兒不少,很多事情原本該由宋愈做的,。
不過他不來,就只能別人代他做,這無疑加重了別人的工作量。
翰林院諸人多多少少對宋愈都有些不滿,但一來顧忌涇陽侯;二來,又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願做這齣頭之人;三來,宋愈告假次數雖多,但還在可忍受的範圍內。
是以宋愈雖消極怠工已久,風聲也有,卻無人去特意告知皇帝。
……
所以,路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已經隱約知道了?就等著他們捅到皇上面前了?
這麼說,皇上是在等人揭發啊!
唉,路大人都開口了,八成就是這樣了。可惜他們翰林院上下不會揣摩聖意。皇上不會等得有些憤怒了吧?
這可使不得。
史大人對路徵是萬分感激,他試探著道:「老朽得將這情況如實稟報給皇上?」
路徵還未回答,他身側的大皇子就認真地點頭:「不然呢?難道史大人要幫著他隱瞞聖上麼?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史大人默然不語,是極。大皇子都這樣說了,那是皇帝的親兒子,更錯不了了。他想著這兩人說的很有理啊。宋編修長期瀆職怠工,確然不好。是得稟明聖上,請聖上做主。
於是,史大人籌謀許久,半夜都沒睡,寫了奏摺。次日天還沒亮,他就去了翰林院,拿了點卯簿,統計了一下宋愈的點卯情況,一一記錄下來,呈給皇帝。
皇帝的態度在他意料中,他悄悄捏了把汗,更感激大皇子和路徵了。皇上估計就等他們揭發呢,還好他就這麼做了。不然若再幫忙遮掩,只怕翰林院上下都討不了好處。
略一沉吟,皇帝和顏悅色先讓史大人退下,這才又使人去傳喚宋愈。
偏偏宋愈昨日在紅葉寺先是懷揣著希望去見周暄,想改變她的觀念未果,又親眼看到了路徵和周暄的親密互動。
他失望,痛楚,嫉恨……
回府後,宋愈直接將自己鎖進書房,拼命飲酒。
他想用酒來麻痺自己,想忘卻那些傷痛。他也記不清究竟喝了多少,連林樾蓉在書房外敲門相勸,他都不予理會。
在他醉倒時,他迷迷糊糊地想,若是就這樣醉死就好。醉死了,他或許還能重來一次。
這一輩子的錯誤再也不犯。
次日,他當然沒有去翰林院。
林樾蓉知道他可能不去了,還特意讓小廝給他告假。
然而誰都沒想到,皇上就傳宋愈進宮。
宋家這才慌了,連忙去撞書房門。
宋愈睡眼惺忪,酗酒讓他頭痛欲裂。但是一句皇上傳喚,驚得他酒意散了大半。他草草沐浴一番換了官服,進宮面聖。
路上他還在思索著,皇帝找他做什麼?
猶記得當日殿試時,皇上對他頗多讚譽。若不是他年紀太輕,或許高中狀元也不是不可能。
會不會是皇帝聽說了他和令儀的事情,意識到了自己賜婚錯了,特來詢問他?
這念頭教他精神一震,渾身上下酥酥麻麻,說不出的舒泰。
若真如此,上天也太厚待他。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事實上,皇帝一瞧見他就皺起了眉。
宋愈身上猶帶著酒氣,皇上一聞就知道他喝了很多酒。也就是說宋愈因為喝酒才怠工的?
可今日宋愈明明是告的病假啊!
皇帝冷笑,看來,不是一天兩天了。史大人真沒誣陷他。
——一開始皇上對宋愈印象很好的。名門公子,身上沒一點紈絝子弟的氣息,又頗有才華。殿試時,皇帝特意點了他為探花,讓他進了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