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羞惱,作勢要擰陳芸,兩人笑鬧成一團。
好一會兒,兩人止了笑,斯斯文文說會話,左不過是京中逸事或是閨中趣事。
周暄原本要留陳芸用膳,卻被陳芸婉拒了。
陳芸搖著扇子,說道:「我倒是想跟你一起,咱們倆人吃飯,再叫廚房備幾個小菜,最好再有酒,咱們說話到深夜,可是,不行。暄暄,我得回去,我得跟我啊娘一塊兒用膳。我阿孃一個人,孤單得很,我得陪著她……」
周暄默然,長公主身份高貴,地位尊崇,外人羨慕萬分,而只有她的親生女兒才會說:「阿孃孤單得很,我得陪著她」。
周暄不再強留,任陳芸離去。
臨走之際,陳芸眼神在「八音盒」上流連許久。
周暄看她神情,知道她是喜歡。她還記得,她過生辰時,陳芸對那一箱子小物件的喜愛和羨慕。
可這些都是路徵所贈,若是別的倒也罷了,這些萬萬不能贈人的。她心下歉然,覺得自己不大夠意思,但是卻只能裝著沒看出陳芸表情下的意圖了。
陳芸告辭離去。
周暄想著,不如下次跟路徵提提,讓他教別人也做一些,或者教教她怎麼做。她學了,做好了送給陳芸。——那樣豈不兩全?
可是,她已經好些天沒見到路徵了。
路徵為什麼不到周家來了呢?既然沒有傳言,那路徵肯定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那是為什麼呢?太忙麼?或是有別的要事?
當晚周暄見到舟山先生,她想了想,找了個機會,狀似不經意地問:「舅公,路哥哥好像多日不曾來過了?」
舟山先生聞言,面上一紅,他扶額說道:「暄兒,說起這事兒,舅公正有話跟你說呢。」
「舅公,您說。」周暄眼皮直跳,心中有點莫名的慌亂。
「阿徵讓我把這個給你。」舟山先生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周暄,說道,「我也一直沒找著機會給。」
——當然事實並非全然如此。舟山先生說親不成,自覺愧對路徵,但他內心深處,又隱約覺得路徵可能起剃頭挑子一頭熱。暄兒對親事不像是很在意的樣子,這幾天也沒見她詢問,更不見她悲傷難過。是以路徵雖託他轉交一封信給周暄,他卻沒有立刻送到。
也許暄兒並不知情呢?或是她不大在意呢?他告訴了她,不是平白教她尷尬難堪?
此刻周暄問起,舟山先生才將信封遞了過去。
周暄接過信,見信封光禿禿的,沒有一個字,信封也沒用火漆封著。
她心內著實好奇,微微顫抖著手取出了信。
很薄的一張紙,的確是路徵的字。很大。
寥寥數語,卻教她膽戰心驚,心緒起伏。
信中簡單說了求親不成及其原因,他叮囑她,不必擔心,萬事由他。他會解決一切麻煩,她只管等著嫁他就成。
信的末尾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圖案,很簡單的幾筆,彎彎的,像是個笑臉。
周暄反反覆覆看著信,也忘了舅公還在眼前。她唇角緩緩勾起,心裡又是酸澀,又是甜蜜。
父母不同意在她意料之外,她以為以父母對路徵的喜愛,婚事是不會有問題的;可是又確實是在情理之中,換親一說她也聽過,周路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的確會有這層顧慮。
路徵說他會解決,她不知道他會採取什麼法子,但他既然說了他會解決,她就願意相信他。
他說了,要她安心等待,不是麼?他從來沒有騙過她的。
周暄將信放回信封,又小心翼翼放入袖中,她沖舟山先生施了一禮,輕聲道:「多謝舅公。」
舟山先生將她的神情變化瞧在眼裡,哪裡還不明白?但他仍是問道:「你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