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 卻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在片刻的停頓裡拿餘光去瞄氣定神閒寫大字的傅醒。
他欲言又止, 止復欲言, 腸子都要憋爛了。
終於,寫字的人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開口道:“有什麼說什麼。”
“呼。”張黎能開口了,立馬撲倒寬大的書案前,雙手摁著桌面重重道,“這事兒就非做不可嗎?傅隊, 在這平安小鎮裡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成年人, 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 也都有自己的活法,何必去幹涉呢?!”
墨水蜿蜒在柔軟的筆觸下, 一點一橫一撇一捺, 隨處可見筆者風骨。
傅醒盪開一撇, 抬起頭來。
“成年人更應該知對錯,明是非。”
“那咱們自己知道明白就行了啊,管他們幹什麼!”張黎急眼, “不會有人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只會成為眾矢之的!”
“那又怎麼了?”
傅醒擱筆, 微微弓起的脊樑挺直, 平靜地看著張黎通紅的臉。
“讓更多的人活下來並且正常的生活, 是我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那又怎麼了?
他這一句反問把張黎打倒了, 張黎頓了好一會兒,苦笑起來。
難道為此付出生命,也值得嗎?
他從進本起就跟著傅醒,傅醒教過他,罵過他,也救過他,可以說他是傅醒一手帶出來的。
無論多少人非議傅醒,他都堅定地認可這個人的存在,因為他知道在這個異次元裡,如果有一個人可以無條件信任的,那個人只能是傅醒。
正直,堅定,強大,不屈,他就是張黎心頭那團希望之火的守門人,只要他在,張黎就覺得這個日子還有盼頭。
他不敢想象如果傅醒不小心真的不在了,他能不能活著,或者說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輕鬆坦率地活著。
“你讓我想想,你讓我好好想想。”
張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手指狠捏眉心。
生存。
生活。
兩個未必能夠相容的大命題……
半分鐘後,張黎心想,媽的,反正這命也算是撿來的!
他沒有這麼偉大的理想,但他願意相信傅醒。
“勸不動就加入,光桿司令也太low了,傅隊,讓我來幫你吧。反正徐行肯定也容不下我,與其聽他差遣受他的惡氣,不如出來跟著你拋頭顱灑熱血。”
他說的很認真,傅醒回的也很認真,“眾矢之的?”
張黎舉起一隻胳膊繃起見狀的肱二頭肌,眉毛一挑。
“傅隊,你看不起誰呢?”
見傅醒預設了,行動派張黎立刻要去張羅:“我先把在我家等著的兄弟姐們趕走,然後就來跟你好好謀劃謀劃……”
他快走出大門時,傅醒在背後叫了他的名字。
張黎回頭。
傅醒看著他,“決定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張黎的回答是從口袋裡摸出墨鏡戴上,腳下虎虎生風。
“那就一條路走到黑!”
傅醒低下頭,捲起桌上墨跡風乾的宣紙。
——非知之艱,行之惟艱。
半小時後。
雜亂的腳步聲擠入書屋,傅醒的熱茶泡到一半,飄滿茶香的室內呼啦啦湧入濃度頗高的二氧化碳。
一行十多人喘著大氣,男男女女沒什麼距離地肩並肩,出現在房門口。
傅醒拎著茶壺的手停在半空中。
張黎從人群中擠出來,大頭皮靴併攏立正稍息。
“報告傅隊,這些人勸不聽非跟著咱們搞事!”
他身後的人跟唱戲似的喊道:“就要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