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的瞳孔一點點放大,四肢抽搐不止,嘴巴開開合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姜曜捂住卡羅拉的眼睛,不讓她看一條生命瀕死之際原形畢露的醜相。
手心濡溼,卡羅拉又哭了。
姜曜不知道她為誰而哭。
或許是為了偷拍男,或許是為了她的“父親”。
每一秒都變得格外艱難。
姜曜甚至都沒有力氣去找聞人珍的位置,只是舉著僵直的手臂,抱著卡羅拉不停閃躲。
傅醒終於找到了薔薇叢中的“乾坤”,也甩開了糾纏不休的冤魂。
一片獨立的空地上點滿長明燈,最中央的位置靜靜坐落著一間門窗密閉的小木屋,不過四五個平方大,看起來像是花匠用來堆放肥料農具的小倉庫。
可能本來也是這個用途,只是在瘟疫爆發之後,成了臨時的停屍間,最終又成了整個莊園的埋骨地。
破舊的木門上掛著一把碩大的銅鎖。
傅醒拿出鑰匙,插入鎖眼。
咔噠。
鎖開了。
傅醒推門而入,累累白骨重見天日。
白骨儲存完後,縱橫交錯堆疊如山,而門的後面,唯一一具獨立在外的屍骨隨著開門的幅度猝然倒下。
從地上的痕跡和它倒下的姿勢看,這一具屍骨生前是靠坐在這扇門後逝世的。
它是自己走進木屋,然後抵著門死在這裡的。
傅醒彷彿聽到門外小女孩害怕的拍門聲,和求他們不要丟下自己一個人的哭聲。
當傅醒出現帶她們進入“棺材”內部時,姜曜覺得自己堅持到頭了,一個手指頭都不能動了,但在看到那些屍骨之後,聽著卡羅拉忽然放大的哭聲時,姜曜依然穩穩地抱著她,甚至還有力氣輕輕地拍她的背安撫她。
卡羅拉自欺欺人又有什麼錯。
她只不過是想要有人陪伴而已。
僅此而已。
當傅醒重新關上門,拿起兩根蠟燭讓它們灼燒乾燥陳舊的木板時,卡羅拉又掙扎起來。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張大嘴巴發出悲慼的嗚鳴,拼命朝那扇門伸出手。
不要,不要。
她搖著頭,淚流滿面。
姜曜困住她,不忍地紅了眼眶。
“你把鑰匙埋在外面,就是不想面對他們對不對?你想忘了他們已經去世的事實,又怕埋在外面的鑰匙不見了自己再也見不了他們最後一面,所以每天都去看一看鑰匙是不是?你每天都很痛苦所以每晚才哭是不是?”
“你知道他們已經不在了,你知道它們不是你真正的親人,你什麼都知道。”
她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再看他們一眼,讓他們安息吧。”
卡羅拉哭得聲嘶力竭,晶瑩的淚水從空洞的雙眼中不斷滑下。
眼睜睜看著火勢變大,將小小的木屋吞沒。
她無聲地喊著爸爸媽媽,最終無力地垂下手,把臉埋在姜曜的肩膀上。
姜曜緊緊摟著卡羅拉。
像摟著自己。
火焰帶來的熱流燻紅了眾人的臉頰,身體內部似乎跟著湧上一股暖流,讓他們疲憊的身軀得到一絲放鬆。
姜曜安撫著漸漸平靜下來的卡羅拉,側目看向傅醒。
後者正對火光的臉慢慢轉過來,面具後的眼睛平靜如昔。
“傅醒哥哥,我想帶卡羅拉去做一件事。”
傅醒靜靜看著她,目光中有探究,不過點到即止。
他沒有問什麼事,也沒有要求一同前往,只道:“當前無法確定是否已經完全排除危險,你自己多注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