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去的沈玄青接住兒子。
“記得慢些,別玩太野了。”他叮囑父子倆。
“知道了阿姆。”靈均眉眼活躍,眼睛亮亮的,眉心紅痕像是畫上去的花鈿,越長越漂亮。
就是這麼漂亮的小雙兒,沈玄青非要教拳腳,連騎馬射箭都教,衛蘭香見了總要罵幾句二兒子,可她攔不住。
沈玄青揹著自己的長弓,馬上還掛了靈哥兒的小弓箭,說道:“晌午就回來,記得給我倆留飯,今天不在外面吃。”
“好。”陸谷答應一聲,棗紅大馬就小跑出了巷子。
他轉身回去,院裡花婆子正在洗衣裳,歪戴虎頭帽的勉兒氣鼓鼓在玩水,胖嘟嘟的臉頰鼓著,陸谷走過來後,他還挪了挪,用小屁股對著阿姆。
“哎呦,誰家的小老虎生氣啦?”
陸谷笑著哄兒子,勉兒太小,才四歲,哪能出去騎馬學射獵,方才哭鬧了一陣。
“不是穀子家的。”
小崽兒的奶音還帶著怒氣,聽得陸谷和花婆子一下就笑出聲。
他在旁邊蹲下,輕拍勉兒屁股,笑道:“不是穀子家的啊,那我要出門買好吃的,不是穀子家的就不能吃。”
這幾年勉兒和靈哥兒長大了,出去別人問他倆是誰家的小孩,花婆子說過一次,他倆就都記住了。
“是穀子家的。”勉兒一下子就改了口風。
陸谷給孩子戴好歪了的小帽,笑著說:“又是啦,那好,阿姆帶你去買好吃的,再過去找姑姑和霖兒玩,好不好?”
“好。”勉兒高興地拍了拍小肉手。
沈雁和顧承越前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取名顧景霖,才兩歲,比勉兒小。
另一邊,沈玄青帶著孩子騎馬,有阿爹在,靈哥兒一點都不怕,騎在大馬上比別人都高,讓他很是興奮,還和沈玄青一起去握韁繩。
他這麼小就敢騎大馬,在同齡的小雙兒裡已是頂膽大的。
人多的地方,馬兒慢下來往前走,一大一小如此顯眼,不注意到都不行。
對面有幾頂小轎陸續走來,沈玄青見兒子高興,滿臉都是笑意,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有人掀開轎子小簾看了他幾眼。
人流擦肩而過,馬兒走遠了。
帶著面紗的陸文攥緊手中帕子,最前頭的轎子是李老太太的,今天帶他和羅紅綢還有兩個孩子去大廟上香。
藏在面紗下的臉有沒好全的淤青,李鳴山前幾天喝醉了,對他又打又罵,連孩子,早幾年都被李老太太帶到主院,不讓他管,老太太自己帶。
他懷身孕時見過紅,孩子體弱,這麼小就常常吃藥,根本不能和馬背上那樣靈動壯實的孩子相比。
然而更讓他悔恨的,是當年識人不清,竟信了李鳴山的花言巧語。
如今孩子和他生分,李鳴山對他也不好,動輒打罵,出門在外還算光鮮,可實際日子並沒有那麼好過,杜荷花和陸大祥又扒著他要錢糧,月錢就那麼點,還得貼補他倆,日子諸多不順。
可世上哪有後悔藥吃,他再不甘怨恨也無濟於事。
陸谷帶著孩子上街玩耍,買糖人的時候聽見有人喊他,轉頭一看是李婉雲帶著她家雯兒去打油。
雯兒三歲了,頭上紮了個小揪揪,羅標得了閨女後,成天閨女長閨女短的,他五大三粗,對著閨女嗓門就大不起來了。
兩人都抱著孩子,說笑了幾句才各自去忙。
等他從顧家回來,正抱著勉兒往家裡走呢,忽然聽見身後靈哥兒喊他。
“阿姆阿姆!”孩子興奮到聲音都尖了。
他回頭,眼睛裡笑意璀璨,落進馬背上的人眼中。
到陸谷跟前後,靈均兩隻手抓起掛在馬上的兔子,兩眼亮的似是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