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封鎖東宮,您怎麼去?再說了,陛下都不肯見父親,又怎麼會聽您的。”
太子妃沒有答他,揚聲喚來貼身女婢,將預先準備的斗篷罩在身上大步往外走。
皇長孫見她面色堅毅,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氣魄,心猛地一凝,連忙往前狂奔幾步,攔在太子妃跟前,“娘,兒子不許您去,要去,也是兒子去。”
太子妃搖頭,嚴肅道,“你去不成,除了我,誰都不成,你信我,好好留在東宮照顧家裡人,其餘的交給我。”
旋即,太子妃不再多言,幾乎是頭也不回邁入雨潑。
淚水模糊了皇長孫的視線,他身子往後一個踉蹌,撞在格柵窗上。
伺候她多年的宮人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伏地大哭。
太子妃來到東宮門口,守衛立即攔過來,太子妃神色鎮定問他,
“今日當值的閣老是誰?”
守衛身穿鎧甲,抬手行禮,“戶部侍郎荀閣老。”
太子妃鬆了一口氣,將手中一枚金牌遞給他,
“告訴他,本宮要出宮。”
這個計劃她已籌謀多日,一直等到今日五月初一凌晨,等到今夜瓢潑大雨
黝黑的蒼穹彷彿破開一道口子,雨水如銀河倒掛,午門的侍衛在暈黃的燈芒下打著哈欠,靠著城樓廊柱,望著前方出神,雨勢滂沱,遠處奉天門的燈火也被暈成一團霧,正打著盹,忽然間視線裡出現一個白點,慢慢白點放大,待定睛一瞧,方看清那是一個人,只見那人一身白裙,卸簪去環,徑直跪在了午門前的白玉石橋上。
侍衛猛打了激靈,連忙下城樓,冒著大雨往前方奔去。
太子妃足足在雨中跪了一個時辰還多,侍衛認出她,怕她出事,連忙尋來大傘撐在她上方,可惜這無濟於事,太子妃渾身被溼透,冷得直打哆嗦,只是她依然挺直腰身,跪著一動不動,血從膝蓋滲出來,沿著石橋往下方流去,午門數十侍衛無不動容。
直到清晨卯時一刻,城門開啟,陸陸續續有各色官袍的朝臣從午門前路過,眾人來不及感慨今日雨勢兇猛,卻聽得白玉石橋上方傳來一道格外端重的女聲,
“太子固然有罪,妾罪孽更深,太子十六歲迎妾為妻,妾不善女工,不懂廚飪,不曾為太
() 子縫一件衣裳,亦沒有給太子備一碗粥食,太子夙興夜寐,侍奉帝躬,妾身為妻子,不能與之分憂,是罪一也。”
“太子二十歲輔陛下以朝務,上承天恩,下啟六部,不敢稱賢達,卻當得起勤勉二字,可終究長於深宮,疏於經國,居安卻忘危,然妾身為其妻,不能督勸之,戒改之,其罪二也。”
“”
太子妃每一句話,被宮人一字不落傳至奉天殿。
彼時皇帝剛醒,聞言披衫下榻,踉踉蹌蹌來到窗欞,隔著茫茫雨霧眺望午門方向,彷彿看到一柔秀端莊的婦人,立在雨潑上方朝他淺笑。
太子妃是不善女工,也不懂廚飪,可先皇后賢惠端莊,不僅親自替皇帝針織,皇帝每日夜宵,也不假於人手,太子妃明在罪幾,實則暗示太子沒有娘疼,倘若那位以仁孝賢達著稱的章孝慧皇后在世,太子還會如此嗎?皇帝還會廢太子嗎?
太子妃字字如刀坎在皇帝心口,老皇帝撐著長案,撫著亡妻留下的舊衫,不禁潸然淚下。
瓢潑大雨從清晨起下了個沒停,連著大理寺牢獄也遭了殃,靠南地勢低窪之處,有雨水從排水井裡倒灌出來,一排牢房被淹了,裡頭犯人罵罵咧咧鬧哄哄的,獄卒忙著安撫調停,眼看積水越來越深,牢頭只得去外頭請了看守的侍衛幫忙排水,好不容易將水排出去,等到清點人數時,忽然發覺太子一案的重要證人胡天意被“淹”死了,此案非同小可,獄卒立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