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淑慎從沒吃過那麼。
如鯁在喉的一頓火鍋。
黃喉在嘴裡打結,貢菜在牙齒間嘎吱嘎吱地吵架,蘿蔔的纖維卡在牙縫裡,她最喜歡的蝦滑還沒能嚐出味道就滾進了喉嚨,湯似乎有點鹹,陸唯說三句,季陽說一句,說得她的耳膜呼呼鼓譟。
她只能寄感情於食物,大口吃飯。
好容易吃好飯,想拿一張紙巾,面前遞來了兩張紙。
岑淑慎:“……”
???
她瞅了瞅表情平靜但眼神冷淡的季陽,和笑著看她但眼底不含笑意的陸唯,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從包裡掏出溼巾,憨憨地笑了笑:“我想要溼巾,溼巾。”
“我想回家了,我媽媽喊我有事。”緊急避險一下吧。這混戰會不會波及到她啊,她是管不了了,她先溜了吧。岑淑慎不願意抬頭看季陽和陸唯的表情,飛快地往包裡收拾東西。
“嗯。等新衣服拍了新的照片發我看看可以嗎?”季陽收起冰冷的表情,聲音溫和,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很溫和。
陸唯斜了一眼季陽,買完單衝岑淑慎揚了揚手機:“舒舒下次請我吃飯可以嘛,我還想吃那家關東煮……”季陽的眼神今天第一次落到他身上,冷冰冰的,像是冬日湖底的冰川,哪怕到了春天也不會融化一點兒。
陸唯笑得更開心了。
岑淑慎被他們兩笑得渾身發毛,敷衍地答應了下來,連個認真的告別都沒做就嗖的一下鑽進了計程車。
兩人目送著汽車冒著橙黃的尾燈駛遠,噴出的尾氣裡的怒氣變得遙遠而模糊。
誰也沒說話,像是在莫名其妙的較勁。
“呵。”陸唯先開口,“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長得帥了點嗎,不就成績好了點嗎……不就……
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陸唯想起別人也是這麼說他的。
“不就長得帥了點嘛,不就有幾個臭錢嗎……”
“別以為你先跟岑淑慎混熟,就想打什麼主意。誰都知道。”他放了句一點都不狠的狠話。
季陽一直看著那輛小汽車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這才回過頭來,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了看陸唯,眼裡居然還帶了點笑:“是嗎?季陽之心,路人皆知?那有什麼不好呢?”
“話說陸唯,我有點好奇一件事,你的真心,會有人相信嗎?舒舒相信嗎?”季陽輕笑,說話專往人肺管子上戳。
陸唯被他說得心裡的火亂竄,舔舐著五臟六腑,季陽卻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來非常成熟而有風度:“小朋友,岑淑慎她,不是物品。她都不在了,你還在這裡表演給誰看呢?快去追吧,追去她家,在瓢潑大雨下站一晚上,明天她醒來看到你,一定會心軟的。”
“你——”陸唯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歡而散。
*
岑淑慎並不知道這些事,也可能能猜到,但她並不在乎。
她回到家,鎖上門,啪嗒啪嗒跑回房間,再啪嗒啪嗒跑出來,又啪嗒啪嗒跑進去,來回幾趟才收拾明白自己要做什麼,要拿什麼東西,這才收拾收拾進了浴室。
花灑的水兜頭蓋臉地灑下來,洗去出門在外奔波一天的疲憊。
舒服。
岑淑慎開啟藍芽音箱,洗手間就是一個最好的收音室,自帶回音,歌聲更加的清楚和飄渺。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 像影子追著光夢遊 我可以等在這路口 不管你會不會經過……”
就像她站在花灑裡淋溼自己,以為是雨裡……她跟著音樂,晃起了腦袋。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又好像想了一堆事情。
太舒服了。在浴室溫暖的暖風機下洗一個不省水電的綿長的澡,然後裹著浴巾趁